外间刘伯应声进来,霍褚揉了揉太阳穴,“现在什么时间了?”
“刚戌时,侯爷才睡不到半个时辰。”
竟才半个时辰?
想到东院那会儿动静,霍褚抿着嘴,冷毅的脸上一抹幽色,缓言道“将宁家女叫去书房。”
元窈卸了妆发准备入睡,听说武侯召见,只好匆匆拾起衣裳过去。
行至门边,她才紧张起来,大半夜的,怎要这个时间见她?
刘伯带她入内里,元窈抬头看了一眼忙低下头,欠身行礼:“民女宁淑仪,见过武安侯爷。”
不必抬头就能感受到一道微凉似冷刃一般的视线从她身上一寸一寸划过,元窈僵着身子保持行礼的姿势,心中忐忑。
霍垣和霍褚虽为堂兄弟,但模样没有半分相像之处。霍垣丰神俊朗,霍褚更为人中龙凤,只是那一双凤目狭长有薄凉之意,眉峰凌厉给整个人添上一抹戾气。
看着果真和传闻一般冷血薄情。
“起来吧。”男人慢悠悠的语调,“坐。”
刘伯为她搬来椅子,元窈谢过才敢坐下。
待她坐定,男人似有歉疚道:“本侯忙于军中事务,久未归府,怠慢宁姑娘了。”
元窈低垂着头:“侯爷言重了,有刘伯尽心照顾,杳杳只觉得和在家时一般舒坦。”
“呵……”
笑声有不明的深意,元窈一凛绷紧了身子,将刚说的话在心里过了几遍,猜想是不是哪里说错了。
怕再说错什么,之后的问话她更加小心回答,舅父告知过武侯许会盘问家事,她本就生活在宁家又常在舅父舅母身旁尽孝,不需特意去记就能对答如流。
武侯面上没有疑心,语气平淡:“这几日委屈你住在厢房了,西院现打点好了,明日便叫刘伯遣人搬去。”
元窈稍愣一下,质子住所没多大讲究,听闻前朝质子都是跟着皇嗣一起养着,猜到武侯会将他二人分开,但将自己安排在西院确实出乎预料。
“宁大人说姑娘身有顽疾,要寻奇医,不知是何顽疾?”
闻言元窈又蹙眉眨了眨眼睛,怎的这个也要问?难道武侯是真当她来养病的不成?他是明知故问还是有意刁难?
元窈瞥了眼一旁,轻道:“杳杳不足八月生产,生来体弱。”
轻薄的衣裙下她双腿紧紧并拢,细嫩的手规矩放在腿上,微微垂首很是乖巧的样子,神情也是乖怯的……一副说谎话的样子。
霍褚无声冷笑。
她长发披散,和那日深夜在廊中一般模样,确实美,让人移不开眼。
玉色天成,谁见了都会嫉妒。
许久没听到回应,元窈偷偷抬头,两人视线相叠她慌乱低下头生怕冒犯武侯。
一抹异色从霍褚眼底划过,他突地不懂自己为何要这个时间将人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