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肯打招呼,谢清菱尴尬地笑了两声,心里却想,再怎么不愿意,过一会儿还不是要成一家人。
正要打圆场,又看到崔莞言的眼神正看向别处,顺着那方向看去,竟碰上周王的眼神。
她又惊又喜。
崔莞言自是看得清谢清菱眼底那点被欲望灼亮的野心。
她与褚元唐同路归京一事,早已封锁,知者寥寥。此时便装作初次见那人,低声补了一句:“那位公子似乎在看我们……看起来,好像是在看谢小姐?”
“好像的确是在看……”沈明宜也将信将疑地说。
谢清菱一脸娇嗔,“你们别说胡话,那可是周王殿下,怎么会看我……”
她嘴上推辞,眼却没挪开半分,目光急切地黏在他身上。
周王神情虽冷,却偏有股说不清的张力。她想,若真是看她,也不是不可能。
容貌输她们,但那等冷淡无趣,怎敌得过我知趣贴心?一个冷面王爷,哪能喜欢死水一般的性子?
“说不定殿下是拉不下脸。”崔莞言接着劝她,“谢小姐若主动,兴许便成了这一场春宴的头筹。”
这话一出,谢清菱果然犹豫了,脸色浮上一抹难掩的喜色。
助兄长和崔时成事的确重要,可她自己呢?若错过这次机会,私下里怎好舔着脸去找周王?这一步若成,她谢清菱的命数便换了。
她眼中神采飞扬,敛起笑意,柔声道:“明宜,你在此等我一会儿。”
不等沈明宜回应,她便已转身,抬步朝褚元唐那边行去。
沈明宜侧头看了崔莞言一眼,总觉得她话里有话,但又挑不出半点不妥来。
崔莞言看着那急不可耐的步伐,淡淡地笑了。
人若急着去摘高枝,怕是要忘了自己几斤几两。
她摇了摇头,“谢小姐倒是有勇气。”
沈明宜想起谢清菱那眼神,也轻轻勾了唇角。“她一向眼高于顶。不过周王殿下……我瞧着,怕不是那么容易应付的。”
话音刚落,崔莞言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从一旁宫女手中取过那早已准备好的桃花酿,举到她面前。
“沈小姐要不要尝尝这桃花酿,甜得很。”
“多谢崔小姐美意,只是方才饮多了些,此时再沾杯,怕失了仪。”
崔莞言似乎也未强求,只微笑着将酒杯撤回些许,可就在手腕略动之间,杯中酒液溅了出来,笔直泼在了沈明宜胸口处。
绣着彩蝶的罗裙晕开一大片,湿迹斑斑,极是显眼。
“哎呀……”她神色带着几分歉意,“沈小姐莫怪,我这人向来笨手笨脚。”
沈明宜心情本就不佳,又被这一洒弄得一身狼狈,却不好当众发作,只能强压情绪,“无妨。”
“衣裳湿成这样,夜里风凉,怕要着凉。快带沈小姐去换身衣裳。”崔莞言对身后的欣儿说。
皇宫规矩森严,穿着湿衫行走已是失礼,更别说她向来不肯向沈贵妃低头,断不能让那位见了笑话,沈明宜只得压下羞恼,随宫女离开。
谢清菱正神采飞扬地站在褚元唐面前,絮絮言语唇角含笑,浑不知身后风向已变。
她尚沉浸在自以为的高嫁得计中,全然未察觉,她应下的那场局,已经败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崔莞言会让亲手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