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营地四周仍是一片静寂,只有清晨的冷雾贴着地面蔓延。兵器与铠甲的碰撞声在低语,三刻后,全军将向南出发。
我站在水井边洗过手,石碑上的岩粉还藏在指缝间。回头时,泉奈已经走到我身边,披着未完全束好的战甲,发尾还带着湿气。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开口,只抬手递来一枚干净的护手。
“你昨天没戴这个。”他说。
我低头接过,套在手腕上。绳结的地方还有些紧,是他系过的样子。
“泉奈,”我忽然叫住他。
他转身,神情平静,却有一丝未言之意藏在眼底。
“昨天…你说,如果我们能活着到最后。你想带我走。”
泉奈听完怔了下,随即轻笑,眼底那一点犹豫散了。
“我说过。”
我没有再问他“是不是真的”,他不擅言辞,也从不喜欢解释。但此时此刻,他只是轻轻抬手,替我理好被风吹乱的发,动作轻得仿佛怕碰疼我。
我便知道了答案。
哪怕一句话未说,他的选择、他的在场、他的沉默,都已经胜过千言万语。他在检查我的护腕是否扣好,在确认我的刀鞘是否拴牢,在每一个细节中,试图让这趟出征变得“万无一失”。
“如果你先回来,就帮我把那句话带回石碑。”泉奈低声对我说。
“你不觉得你会回来得比我早?”
“不会。”他回答到,“但我想听你记得。”
我没说话,只是伸手替他理了理披风的衣角,指尖擦过他肩头,轻得几乎没有碰触,却像是故意挽留。
“泉奈。”我又一次叫他。
他低下头看着我,眼里藏着什么没说出口的东西。
山风一掠而过,他肩头的发带微微拂起,我伸手替他按住,却没立刻放开。
“等你回来。”我说。
这句话,他没有回。但我看见他嘴角极轻地动了一下,像是笑了。
不远处,斑的身影已出现在主帐门前,一声令下,队伍开始整装集结。
泉奈没有再说话,只轻轻敲了敲我的刀鞘,像每次出征前那样,平静地转身离开。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逐渐隐入薄雾。他走得很稳,像已经将一切都放在心里,再无犹豫。
风再次吹过,我低头看着被他敲过的刀鞘,心跳慢了半拍。那一下,不重,却把我从迟迟不肯面对的现实中拉了出来。
三刻已过,战场在清晨的雾气中被撕裂。
号角响起的瞬间,天地像被劈开了。宇智波的前军整齐推进,步伐沉稳而坚定。我没有回头,随着队伍一步步向前,像被命令和责任推着走进战场,没有人停下,也没有人再说话。
我知道,泉奈不在这边。
他的队伍被编进斑的侧翼部队,目标是截断千手扉间所率部的推进路。那是一条更锋利、更危险的前线,离斑和柱间交战的位置最近。
我却被分在主军之中,统筹侧翼支援。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安排,却让我从一开战起就心烦意乱。
我总忍不住回头张望。望向左侧那片高地,那里烟尘正起,火光连绵,火遁与土遁在山势间交错激荡,爆发出震耳的轰鸣。
我没看到泉奈,但我知道他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