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里红酒不知什么时候喝完,叶长乐只能抱着膝盖干窝在沙发里。
小狗狗最能感知情绪,乖巧蹲在沙发边,圆溜大眼一瞬不瞬盯着情绪不佳的主人。
主人一伸手,立即跳上沙发靠在她身边,小心翼翼拱了拱。
叶长乐摸着它送过来的脑袋,轻轻一笑,“别怕,我没事。”
辞职开宠物店这件事很多人不理解,同事、朋友,盛思远、白蓉都说过她任性。
但老太太懂。
抛开市场、挣钱这些外在因素,无非就是一个情结。
父亲离世母亲再嫁后老太太不知从哪给她弄了条小狗,说是捡的,也的确像捡的,脏兮兮臭烘烘一点不亲人,名字也土得很,叫小黑。
老太太交代任务,让她帮洗澡、带它去驱虫、打疫苗,这么几天折腾下来,小黑只黏着她她自然也舍不得送走了。
后来长大才知道老太太用心良苦,花在照顾小黑上的时间可以免去许多悲伤难过和胡思乱想。
生老病死,捡来的狗狗寿命比平常小狗要短许多,它只陪她四年,可那四年,让她一点点重新活过来。
叶长乐亲亲赞赞头顶,靠得更近,汲取它身上温度。
楼下喧闹归于沉寂,楼上传来不甚清晰的说话声,幕布里看过两遍的《霸王别姬》从头开始播放。
盛思远不喜欢这类型电影,他认为无病呻吟,不过会耐着性子陪她看。
电影播到段小楼为程蝶衣在冬夜雪地里跪着受罚,从那一刻起或者更早之前,程蝶衣开始失去自己,也开始补全自己。
盛思远看不懂这些,他觉得程蝶衣不清醒,明知不可为而为。
叶长乐没和他争辩,只把他当靠枕。
那时候她觉得这样也挺好,虽然抱持不同思考,但总归能坐到一起,有人能陪伴本身就已是一件幸福的事。
没开灯的房间随电影播放时明时亮,蜷成一团的身子深深陷入沙发。
清亮双眸盯着屏幕,心思却不在电影上,脑海反复播放昔日相处场景,或甜蜜或惊喜或寻常,还有对他频繁唠叨的烦闷。
通红眼眶不知不觉滑落泪水,叶长乐惊觉自己像程蝶衣不清醒,胡乱抹了两下眼角,暂停电影起身去洗澡。
找衣服时不可避免看见那套偏保守的情趣内衣。
她失神几秒,把它从衣架上取下来塞进衣柜最深处。
来到浴室,又看见夹在洗漱用品中的男性牙刷和剃须刀,旁边还挂着一块没使用过的蓝色毛巾。
这套房子盛思远只来过两三回,但在交代阿姨买生活用品时也都为他准备一套。
她爱他吗?
不知道。
但这一年半盛思远的确入侵她的生活,而她在尝试接受。
接受一早醒来看见床边躺着个男人,接受她不喜欢的皮蛋瘦肉粥,因为他说要吃早餐,那是他一大早去买的,营养健康。
接受情侣间没有意义的闲聊,因为他多次抱怨她工作忙,希望她能留一些时间给他们的感情。
接受他一次只有一种姿势的性生活,结束后装作满足迎接他的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