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去的西枫国,想去的北域,想去找采风的地方,想去拜访的爷爷奶奶,全都成了脚下的尸骸。
人间五十七国,足足十几亿人口!
有多少像她这样的女子,有多少像她与闫茵叶溪这样的友情,有多少像师傅师母这样温暖的长辈,有多少像说书先生那样给她讲故事的慈祥老人,有多少彼此扶持亲如一家的邻里……
如今皆成了脚下冰凉的骸骨。
竹桑泪若雨下,连她喜欢的蓝天都不见了,那结界里的慕浮国,看到的又是什么?
她心目中的大英雄,她曾为他付出所有身心的少年,竟是毁灭她心中美好,残忍嗜杀的灭世魔头!
竹桑单薄的肩膀不停的抖,声音也断断续续:“檀巳,这就是你说的保家卫国,降妖除魔?”
檀巳捏着她苍白的小脸,冰冷的魔焰缠上漆眸:“对本座来说,人就是妖,天,就是魔,本座才是正道!”
竹桑失神,双眸空洞,泪不由自主的落下。
檀巳看着她这副模样,莫名心口犯疼。
“檀巳,你是个嗜血的疯子,疯子。”
她摘下长发上的翠竹发簪,发丝随风扬起,有种决绝的美丽。
檀巳觉得可笑。
她想做什么?
曾经害怕妖魔,连打雷都害怕糖糕似的女孩,此时看到他杀了这么多人,不仅不害怕,反而冷冷盯着他,眼底甚至渗出杀意。
她敢如何?
他可是她自小最害怕的魔,难不成还想杀他?她不知自己几斤几两?
常人若敢用这样的眼神挑衅他,早就碎成一滩肉糜。可他不仅没有被她激怒,反因看到她这副模样,心脏隐隐作痛,生出想要狠狠蹂躏她的想法。
檀巳扯出一抹戏谑。
恨他?
觉得这些人可怜?
那她若是知道他的过去,是否也会为他动容片刻,是否也会为他落下一滴眼泪?
这些人,好歹能痛快地死去。
可他……
他正失神,竹桑纂紧他赠她的神农玉发簪,狠狠刺入他的心口。
檀巳早在她面前收了内力,相当于法力尽失。
他看向沾着鲜血的发簪,眼尾几乎要渗出血来。
她还真的敢?她竟真的敢?
檀巳没感觉发簪穿心有多疼,反是她恨他入骨的眼神如冰刃刺入胸腔。
他拔出神农玉发簪,碾碎于指骨。
飞溅出的血,沾在竹桑脸上。
他病态地望着那张血泪模糊的小脸:“竹桑,你为陌生人哭成这副模样,我曾照顾你十年,若你知道我的过去,是否也会为我落下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