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巳拍去肩上白雪,合上房门。
屋里有他的御寒法术,暖意融融。坐在红床喜铺上的少女,身子微微往右一倾,又猛然折了回来。
“困了?”檀巳微哑好听的声音在房里响起。
竹桑渐渐醒神。
院外安静,客人好似都走光了。
红烛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响,她陡然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紧张。
“没,没有!”
竹桑话中的一丝颤音灼得檀巳心口燥热。
“你在怕什么?”
“哪,哪有怕。”
“是么?”盖头被一缕魔息掀开。
他的新娘抬眸,一张纯然的小脸娇美如花。
而竹桑眼底,映着她那位肤白胜雪,红唇如血的夫君。
一身精裁的红袍将他宽肩细腰的清瘦身量束得勾魂诱人。
他似乎记得她曾说,她喜欢他散发的模样,今日大婚他竟未用发带束发,
长发披散,宛若妖精。
夫君走进她。
她想到待会要发生什么,耳根着火般滚烫,她冷不丁地吹灭靠近身旁的一盏红烛,不想让烛火照清她发烫的面颊。
檀巳冷白的眼尾轻轻一颤,随即唇角弯起勾人的笑意。
她为何如此急切地吹灭蜡烛?
竹桑不知她的哪个动作惹恼了夫君,前一息还静若雪山的他,走到床畔俯身将她横抱躺下。
她被他欺身压下,两人的红色喜袍铺散在床,好似交叠的鲜红牡丹花瓣。
她从檀巳漆黑的眸里,看到衣衫凌乱,眸若春水的自己。
他的力气很大,将她细白的手腕擒在床头,使她动弹不得,离得近了,他漆眸深处藏着的贪魇被她捕捉。
“夫君,你弄疼我的手腕了。”竹桑微颤的清甜声线在此刻却显得娇媚。
“夫君。”檀巳重复着她的话,她第一次这样唤他,使他低哑的声线近乎失神。
檀巳极力压抑着燥热,握着她的手稍松:“这都疼,接下来怎么办?”
他是当真担心,竹桑现在只是一介凡人,他不想弄伤她。
“没事,我不怕疼。”少女眨了眨水盈盈的杏眼。
竹桑看着灯影下檀巳烧制的情人陶瓷人偶,莫名感动到晃出眼泪,她真希望他们也能像陶俑那样,互相依偎,永不分离。
喜铺垂下鸳鸯刺绣红被子的一角。
屋外的雪纷纷扬扬,安静的院外,只剩屋檐的囍字红灯笼在寒风中摇晃。
翌日,竹桑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得来。
昨夜,她做了一个怪梦。
梦里,一名看不清容貌的女子溺在水里,撕心裂肺地敲打着水中结界,在控诉,在哭泣,可水里的她吐字模糊,竹桑一个字都听不清楚。
大抵是他将她折腾得太累了,她才会做这种怪梦。
房间铜盆已然盛好一盆温水,洗漱过后,她身着红色亵衣,搀扶着腰肢,步伐虚浮地走出屋子。
雪已经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