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杀伐果决,竹桑没有丝毫准备,一道红光闪过,他冷白沾血的指骨已提起承渊的头颅。
“不!”竹桑疯了般扑倒在檀巳脚下。
灭丹阵法里,哪怕承渊身首异处,他在最后一刻依旧没有放弃,身子仍然继续施法毁丹。
竹桑目光涣散地望向檀巳:“檀巳,不要杀他,救救他,他曾守护世间千万年,求你,救救承渊!”
竹桑每说一个字都能深深刺痛檀巳的心脏。
他吞下魔魂丹,单膝蹲下。
阴翳沾血的脸凑近竹桑:“救他?你莫不是疯了,才会认为我会救一个要杀我的神?”
“求你了!”竹桑哭得撕心裂肺,“他的身子还没倒下,他一定还能活对吗?”
檀巳眉眼垂敛,唇角扯出凉薄戏谑的笑意:“求我?你,喜欢他啊?”
“我没有!”
“竹桑,你不是最喜欢正道,最喜欢白衣翩翩的神明?”
竹桑没心思回答这样问题:“承渊神尊守护世间千万年,求你,救救他!”
檀巳掀起长睫,阴鸷的漆眸,如同张开口子的深渊地狱:“救他?我不仅不会救他。”
他站起身,漠然地松开惨白的指骨,承渊的头颅猛然坠落在地,一只玄色金色龙纹靴恶狠狠地踩上去。
眼看承渊的法术渐渐变得透明,竹桑跪在檀巳脚下,她的语气几乎哀求:“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吸你的魔魂丹,救救他,他是这世间唯一的古神,是我唯一的信仰,求你救救他!”
檀巳的笑声近乎病态:“唯一的信仰?你最敬爱的古神,你最崇尚的正道,如今,好像只配被本座踩在脚下。”
竹桑抓着他的手:“不要杀他,若你杀了他,我生生世世都不会再喜欢你了,一分一毫都不会再喜欢你了,永远,都不会!”
她也不知道这样的威胁能否有作用,可她已经没有筹码,任何筹码都没了。
她还记得天外天承渊孤独望向远方的银瞳,记得他笑着对她说,众生平等,她可以直呼他的名字。
哪怕断了头颅,依旧没有倒下的身子还赫然在目。
多好的古神,守护世间千万年的古神,只剩承渊了,如今连承渊也要陨落。
而然,少年玄冰似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你的喜欢,我早不稀罕。竹桑,睁大眼睛看好。”
不,她不要看好。
檀巳慢条斯理的恶劣话语在她耳边回荡:“你信仰的正道,只是本座脚下随意碾碎的蝼蚁。”
不,不要。
“历经千万年又如何,融合五古神的内丹又如何,本座依旧随心所欲,想杀便杀,想践踏便践踏,想鞭尸亦无不可。”
不要,不要这样对承渊,他不过是想守护世间罢了。
檀巳冷冷地睥睨着竹桑:“竹桑,你的信仰,没了。”
话音才落,承渊的头颅在檀巳脚下轰然粉碎,他的身子也如散落的星光在竹桑面前碎成一片。
“不!”竹桑扑腾着去抓,却只抓到一缕银色发丝。
没了,唯一的古神也死了,从此世间再无古神。
连古神都灭不了的魔,天神又能如何?
竹桑哭红了眼,她失魂落魄,木然以微弱灵力护着那缕发丝不愿它消失,她将发丝小心翼翼收入香囊里,眼瞳颤栗的抖。
不仅因为灭丹失败,更因为滔天的恨。
她无意看到神魂珠所变的指甲已渐渐成了透明。
心中的光在此刻骤然熄灭。
她好似被黑暗吞噬,恐惧若一座巨山将她彻底压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