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起玄色金丝袖子,露出冷白凌厉的手腕,手腕上系着一条一模一样的红绳:“你一条,我一条,往后我再也不会取下,桑儿也别取下,可好?”
竹桑眉眼落寞,他不愿回答她,他的意思已然很清楚了,再问也无济于事。
檀巳自玉盒里拿出红绳,垂着纤长的睫毛仔细为她戴上。
竹桑一点兴致都没有,甚至感觉这样喜庆的颜色都有些刺眼。
她满腹心事地拿起筷子,一声不吭地用膳。
他不会为她放下仇恨,她也不会将慕浮国百姓的生命放在他的手中。
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可是夫君的厨艺太差,做的很难吃?桑儿怎么跟个小苦瓜似的?”
竹桑回过神。
难吃,怎么会难吃,他最是了解她的口味,她最喜欢吃他做的菜肴。
可惜往后便再也吃不到了。
她知道今日不该如此矫情。
可她允许自己最后矫情一晚,待她吸出魔魂丹,她绝不会允许自己对檀巳多出半分多余的感情。
那时可便到了你死我亡的地步,容不得丝毫犹豫。
见她如此失神,檀巳的心口隐隐生疼。
她为何总对陌生人生出怜悯,他为她留下慕浮国还不够吗?
待他毁灭三界,为她建立更为和平安稳的魔界不好吗,若不是九儿对她生出嫉妒,她绝不会轻易在魔界出事,魔界罪犯极少,如今人人知晓她是他心尖上的人,谁敢轻易伤她?
而三界众生,表里不一,心思深沉。
当年三界各主面上对他低声下气,阿谀奉承,恭顺谦卑,实际却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那些年他吸收了太多秽气,眼中所见皆是三界的杀戮、黑暗、肮脏、勾心斗角,互相残杀和无尽的邪恶欲望。
每每想起三界丑恶的嘴脸,他便厌恶至极。
竹桑与他们是同类,自然无法感同身受三界对他的恶意。
对三界来说,他这只魔是留不得的异类。
对桑儿来说,三界的确美好,有她的好友,她的小院,他们终究无法就毁灭三界达成一致观念。
夜里,檀巳与竹桑沐浴之后,纷纷躺下歇息。
竹桑背着他,没同他说一句话。
他自身后环抱她,将她揽入怀中:“今日陪你游玩了一日,还是不开心?”
竹桑想到一会要取丹,她紧紧握着他的双手放到她怀里。
他冰冷的指骨反握住她:“想我了?”
少女被颤颤巍巍:“夫君,听说醉了酒……会更想你……你可以陪我饮酒吗?”
他将她掰过来,撩起长睫,捏着她的小脸哑声问:“谁告诉你这些?”
竹桑有些心虚,承渊说,檀巳的软肋是酒,为了防止失败,吸丹前必须让他饮酒。
“话本都是怎么写的。”她揽住他劲瘦的腰身,躺在他的心脏处,“今日是我生辰,夫君陪我小酌几杯嘛。”
少年心跳强劲而有力,而他的魔魂丹就在心魄里:“桑儿,你可真不知天高地厚。”
他轻抚她的发丝,声线微哑好听:“明日下不来床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