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榕榕希望他放了她。但这种希望不存在。他不可能高抬贵手,放她一条生路。有的时候,秋榕榕在周景行身上看不到那么强烈的恨意。有一种,他还愿意和她谈谈的错觉。她就是靠着这种错觉撑到现在。秋榕榕不是一个太坚强的人。她很脆弱。在这种状态下,任何人都会感觉到无助,她也不例外,只是她无论遇见什么事都不会为难自己,这让她稍微好受点。她把道德尊严放在性命之后,不让自己去凌迟自己,才能活到现在。脖子上戴着索命的项圈。自从这个项圈带上之后,秋榕榕越发觉得自己必死无疑。秋榕榕说出了自己的希望。她说,她希望自己的命只在周景行的手上。这话说得好听。其实只是因为少一个人控制她,她好逃脱。想到逃脱,秋榕榕又觉得无望。她所能想到的每一条路,都需要拿她的命来换。换到的概率,也是小之又小。带秋榕榕坐游轮之前,周景行专门带着秋榕榕去了一趟学校。让她露个脸。然后再对外散播出,他们已经订婚的消息。秋榕榕手上坠着那颗巨大的钻戒。太重了,她不喜欢。幸好周景行长得不丑,看起来也年轻,不然他们出门,别人得传秋榕榕傍大款。周景行有的时候很佩服秋榕榕。她真的一点都不去做危及自己性命的事情。他让她配合,她就配合。太好威胁了。那微型炸弹用在她这种人身上实在是浪费。“你想不想要个婚礼?”他问。秋榕榕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和谁结婚?”“我。”他还真是大言不惭地说这句话。秋榕榕想笑话他,但看着他黑暗的眼睛,她觉得她还是安静点比较好。“好啊。”她裹了裹脖子上的红围巾,哈出一口白气。只要不是伤害她的事情,她都说好。秋榕榕向往婚姻,向往家庭,也向往孩子,她家里人死光了,所以对新的家庭有执念。她很简单。不仅是对孩子,对猫猫狗狗,对所有的生命,她都有无限的热爱。她喜欢健康鲜活的东西。喜欢阳光。也喜欢群居的生活。周景行把她拉入了黑暗里,让她逐渐发霉变质。他的好,给她的感觉像是最后的晚餐。“你把我带到船上之后,我是不是就回不来了?”周景行搂着她肩膀的手紧了紧,“你就是这么想我的。”“人总是倾向于去满足死人生前最后的愿望。”秋榕榕胆小谨慎,却不愚蠢,她无比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人。她知道他们三个,谁最坏,谁手段最怀柔,谁最难被蛊惑。她抓住了最简单的选项。但这个最简单的选项,依旧无法让她摆脱死亡的降临。周景行没说话。秋榕榕就只能继续说:“你给我的兰花已经全部枯萎,我把佛经抄得整齐,你没有奖励我新的兰花。我们的约定是一朵兰花活七天,你给我的期限到了。”“你把话挑得太明白了。”周景行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必须挑明白。不挑明白,就要糊里糊涂地死去了。看着秋榕榕的眼睛,周景行没有直接回答她:“你脖子上的那个项圈价值两个亿,四肢上的分别一个亿。”秋榕榕抿着唇笑了起来。那她知道答案了。怪不得说这个东西不应该被用在她的身上。太贵了。过于贵重的东西,不会用在将死之人身上。秋榕榕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喃喃说道:“我们从游轮回来之后办婚礼。”周景行没回答。东西昂贵,不让她死是真的。没准备带她回来,也是真的。秋榕榕发现他没说话,她的心沉了又沉。她知道,这趟游轮之旅,没那么好回。昂贵的项圈戴在她的脖子上,威胁她的性命,也保护了她的性命。但按钮,周景行可以送给任何人。他们三个,都是商人。而游轮,是做生意的地方。“我想去给我的家人上坟。”秋榕榕淡淡地说。在他们谈恋爱的第二年,秋榕榕曾带着周景行去她家人的坟前。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他就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她跪在坟前上香的时候,周景行就在后面看着。他后来也上了一炷香,拜了三拜。秋榕榕无法去想他那时的心情。他当时目光沉沉,秋榕榕以为他是怜惜她的遭遇,还想着捏着他的手说,过去的事情虽然很难过,但是人终究要往前看。她的家人死在了过去。但他是她新的家人。而现在,周景行应该不想再去看她家人的坟。“我自己去,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派人跟着我。”,!“我和你一起。”秋榕榕嘲讽地笑了一声,她实在是太不会说谎,刚才那一声笑几乎是出于本能溢出来。她有些慌张,怕被他发现。但看他神色如常,因为他没有听见,才有些尴尬地掩饰了一句,“你可能不会太想看见他们。”事实上,秋榕榕不想让凶手站在自己亲人的坟前。如果有一天,他被执行枪决,秋榕榕会到家人的坟前,把这个消息烧给他们。周景行其实想过,让秋榕榕难过很简单,去把她家人的坟挖了就行。活着不放过,死了也不放过,才是他们的行为准则。他在国外系统性地学习过,如何去伤害一个人。若是施加恶意,可以毫无底线。但周景行没这么做。手段下作。但害人的手段哪个不下作?他不知自己为何没动手。敬畏鬼神?如果他们真的能当鬼,他也能把他们在押进十八层地狱。还是因为,那年夏天,她牵着他的手,对他说。“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不会永远都活在悲伤里,坏人已经死掉啦,以后的生活就属于我们两个人。”“我会对你好。”她无比认真,“你选择和我在一起说明你慧眼识珠,我一定会珍惜你,珍惜我们一起组建的家庭。”“我会经营好我们的未来。”“一定!”:()怪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