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约莫知晓玉女丹是青楼勾栏里用来调教不听老鸨话的新人的药,且有避子的功效,药力极猛,长达数年。
思及康玉仪从七年前至今许多难以言喻的举动,以及她多年来无法孕育,居然是被药物所控……
皇帝忽觉整颗心像被紧紧攥住,一抹深藏的阴戾缓缓浮上来。
廖静仪不断哭嚎着求饶,“圣上饶命啊!奴婢真的是被逼的!奴婢不是故意针对玉仪的!”
电光石火间又想到了什么,“奴婢当年还特意给玉仪留了窗,好让她有机会逃跑的!求圣上明鉴!”
这自然是她胡诌的,当时她想的分明是康玉仪小胳膊小腿的,再被下了药根本没力气爬窗,才没花心思把窗户挨个锁死。
皇帝久久不语。
想起他多年来对康玉仪的误解与打从心底的轻微鄙夷。
再忆起康玉仪刚生下大皇子时的欢喜,与后来根本无法面对的窘况。
居然全是因为眼下这个贱婢与表兄崔沐霖!
皇帝恨不得将他们二人碎尸万段!
廖静仪又哀嚎着道:“圣上饶命啊!奴婢与玉仪自幼情同姐妹,玉仪一向心软,定不愿意见到奴婢惨死的!”
“你也配提贵妃的名讳?”皇帝一字一顿,带着不加掩饰的怒意。
所幸着北镇抚司审讯间门墙都是特制的,隔音效果极好,否则外头等候的一众人等都会将廖静仪方才的嚎叫听得一清二楚。
良久后,皇帝离开关押廖静仪的审讯间,抬眼望着悬挂夏夜的残月,微怔片刻。
“再派人找机会将崔沐霖‘请’来北镇抚司内待着。”
他沉声吩咐,“切记勿要惊动任何人,尤其是博陵侯府崔家的人。”
崔家毕竟是皇太后母家,皇帝并不愿将事情闹大到牵连丧夫多年郁郁寡欢的母亲。
锦衣卫指挥使微微一惊,崔沐霖不就是圣上的表兄,皇太后的亲侄?
但他面上毫无波澜,恭敬地拱手应下,当即便派人出发。
皇帝旋即疾步回到露华宫。
夜色已深,本以为会见到女人酣畅可爱的睡颜,没想到她居然与大皇子一同坐在紫檀木架子床上玩闹着。
小胖团子晚膳时分吃过奶便睡着了,但没过两个时辰,又醒了过来。
许是刚睡醒认生,看着露华宫内与仁寿宫截然不同的装潢摆设,他再次嚎啕大哭起来。
声音响亮得连正殿这头的康玉仪都听见了。
兴许是母子连心,康玉仪听着小胖团子的凄惨哭声心里好似被针扎似的,连忙唤人将大皇子抱了过来。
小胖团子看见最喜欢的母妃,哭声瞬间停了,还蠢萌蠢萌地吸了吸鼻涕,伸手朝着母妃要抱抱。
康玉仪想起方才晚膳前他蹭自己胸口要吃奶的举动,不知为何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惊慌。
她只好让乳母将大皇子放在床上坐着,她捏着帕子动作轻柔地擦拭小团子胖脸上斑驳的泪痕。
小胖团子奶声奶气地朝母妃说着什么,小爪子动作不停,似乎仍是想要母妃抱抱他。
康玉仪竭力压下心头莫名的恐慌,温柔笑着伸手将大皇子抱入怀中。
皇帝回到露华宫正好就见到她们母子温馨亲昵的一幕,不禁心中一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