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赐婚圣旨已下,他也不能再驳回。
吉时将至,皇帝携贵妃姗姗而来。
皇帝身着玄色龙袍,头戴天子冕冠,身姿挺拔,五官冷峻肃穆,周身上下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而比他稍落后一步贵妃则身着正红色凤纹大袖,下系绀色双襕麒麟缠枝裙。
乌发挽成单刀半翻髻,斜插红玛瑙点翠镶东珠大凤簪。
微弯的远山眉似乎故意画粗了些,眉尾略往上斜飞,眼尾上挑,唇脂浓艳。
她板着脸不笑,好似换了个人儿,与平日那副娇艳俏丽的模样大相径庭。
帝妃二人携手踏上台阶,共同坐在最上首髹金漆云龙纹宝座上。
整座澹泊敬诚殿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甚至有人倒吸了口冷气。
康贵妃以往虽享受远超皇后规格的待遇,但每逢年节宫宴,她都是老老实实坐在下首。
这还是她初次明目张胆与圣上同坐主位。
“圣上,这万万不可!贵妃仅一介妃妾,怎能与天子同坐呢?”
率先开口的是位老郡王,在宗室里辈分极高,细算起来是皇帝曾祖那辈的。
他捋了捋银白长须:“即便是中宫皇后,也断没有与天子同坐的道理!更何况小小妃嫔?”
众人不知该赞赏这老郡王的勇气,还是该怜悯他这般直言不讳定会惹怒圣上。
皇帝语气淡漠:“今日只是家宴,随性而为,无须计较这些小事。”
那老郡王却自恃辈分高,不愿让步。
“圣上!这怎么是小事!古语有言,牝鸡司晨惟家之索,若是颠倒阴阳,定要大祸临头!”
康玉仪被这话吓得小脸发白。
自从知晓皇帝将在今日宣布立她为后,她便满心忐忑。
她自知出身卑微,只是奴籍婢女出身,怎堪当母仪天下的皇后?
可她也没傻到上赶着拒绝后位。
她只好在装束上打扮得凌厉些,给自己加点底气。
皇帝剑眉蹙起,凛声问:“老郡王是在说朕将大祸临头?”
这老郡王愣了下,忙不迭解释:“微臣只是比喻,并无诅咒圣上之意!”
皇帝冷笑,“既然无诅咒之意,老郡王便归位,休要耽误开席。”
那老郡王如鲠在喉,却也只能默默归席。
他咬牙切齿看向主位,心里暗暗骂了句“真是狐媚惑主的奸妃!”
正式开宴,皇帝忽然道:“今日虽是朕的寿辰,但贵妃有诞育皇嗣之功,朕打算嘉奖贵妃。”
嘉奖?
从方才之事,他们已清楚康贵妃至今盛宠优渥,自然没人敢出言置喙。
顿了下,皇帝不紧不慢道:“朕欲立贵妃康氏为中宫皇后,母仪天下,作天下女子之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