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蔚宁背着一麻袋沉重的泥土,在向上蜿蜒的山路慢跑,腰板仍挺得笔直,可是面庞紧绷,汗珠子下啪嗒啪嗒往下掉,整张脸像淋过雨一样。
在大伙惊讶的目光中,她越过一个又一个同伴,把他们远远甩在身后。到了山上,她才卸下背后的沉重,累倒躺在草地上,成一个大字。脸上,眉毛都都沾着水珠子,也懒得去擦拭。
睁着眼睛仰望湛蓝的天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回想入军的一个月,虽然每日在风吹日晒下训练,日日沾了满身汗水,可是她身体底子好,也不觉得太辛苦。比起每天担心仇家找上门,随时可能丢掉性命,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现在的生活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呼吸逐渐平稳下来,她展开了一个久违的轻松的笑容。
等了好一会,其余伙伴陆续到达山顶,迫不及待卸了泥土包,纷纷和她一样躺着、或是坐在草地上休息。
李家兄弟毫不客气地躺在她两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
兄弟俩是洛蔚宁同寝,这段日子天天跟在她身边,俨然是小跟班,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且她有点嫌弃男人的汗臭味。当他们躺下的时候,她也歇够了,坐了起来,手里把玩着一条狗尾巴草。
李超靖缓过气后,羡慕道:“宁哥,你怎么那么厉害,真是什么训练都难不到你。”
洛蔚只是笑了一下,不说话。
目光游移间,她看到远处山林入口的草丛有东西在蠕动,好奇地站起来,缓缓走向那边。
“那是什么?”李超靖疑惑道,也跟上洛蔚宁的步伐。
洛蔚宁拨开草丛,就看到一团雪白的东西蹲在从中,她了然地笑了,提起兔耳朵,把小东西从草丛里揪出来。
“原来是只兔子!”李超靖道,“要不是还在训练,咱们就可以拿回去烤了喝酒!”
洛蔚宁看到兔子的一只后腿皮开肉裂,渗出鲜红的血迹,伤口不大,可以判断是和别的小动物打架伤的。
她不喜人们这种看到动物只有吃的念头,不搭理李超靖,全副心思都在兔子身上,温和地抚着兔毛,道:“你受伤了。”
盘腿坐下,把小白兔放置腿上,从衣襟掏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洒在兔子的伤口里。
白兔的眼睛圆鼓鼓睁着,发出浅浅的咕咕声,一动不动,任由洛蔚宁上药。
“真乖,痛也得忍忍?”洛蔚宁藏好金疮药,微笑着俯脸看向兔子,揉了揉兔耳朵,“上了药就好了。”
不消一会,兔子的后腿动了动,挣扎想走。
洛蔚宁抱起它,在山林入口处放下,道:“走吧,以后可要藏起来,别再被野兽抓住了。”
李家兄弟以及其他士兵看着她的举动多少有些惊诧。
黄虎把洛蔚宁的举动看在眼内,不屑一笑。
自打第一天比武,被洛蔚宁狠狠摔过后,他再也不敢正面找茬,只敢私下和同伴说些闲言碎语。这会也小声嘲讽道:“兔儿爷果真还喜欢兔子!”
他的伙伴也跟着淫邪地笑了起来。
凭借良好的武术底子,洛蔚宁在军营里虽然适应得不错,可是入军的时间也快一个月了,除了即将到来的新兵月度考核,她还得面临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她的月事快要来了。
来月事期间,她的体力不如平常,也担心葵水渗出月事带暴露了身份。
几天下来,她都过得忐忑不安。
这日迎来了新兵入军以来头一次考核,首日考核的是射弓。
军中重视新兵的素质,派出了神卫军的二把手都虞候主持考核,还有五个营指挥使观看评判,很多神卫军老兵也纷纷涌到考核场周围围观。
射弓场上,新兵们都穿着红色短打,黑色周裤,与平日训练不同的是,外面套上了一层不过膝盖长的短甲衣,只护着胸膛、肚子和后背,那是普通士兵作战时候的轻甲。头上戴着一顶笠子。
趁着军官还没到来,他们聚集射弓场上,有的在互相讨教,有的试着拉弓弦,练习手感。
一会,人群涌动起来,听见胡都头高声道:“都虞候和营指挥使来了!”
只见几个身穿和普通士兵一样的衣裤,外面套着及膝甲衣的军官款款走来,登上临时搭建的看台。
每一个都身材魁梧,器宇轩昂。
新兵们赶紧排列好队伍,行礼问候长官。
就在胡都头宣读考核规则的时候,洛蔚宁悄悄打量看台上的长官。
根据从营房里听来的关于长官们的八卦,和看台上的人对号入座。
坐在看台主位的是都虞候郑铭,三十多岁的年纪,三年来每次新兵考核都由他主持。素有冷面虞侯称呼,在他面前想耍手段蒙混过关的,毫不例外被逐出了神卫军。
至于营指挥使,每次当评判的都不是固定一批。
可这次有一个营指挥使,洛蔚宁入军将近一个月,没少从同袍口中听到他的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