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晞洗漱的时候,洛蔚宁又到厨房里捧来了亲手做好的香葱鱼片粥。
“来,快吃点东西填肚子吧!”
她坐到杨晞面前,对方凑上前闻了闻粥里冒起的白雾,享受般道:“唔,好香,阿宁的厨艺真好!”
“这都是为你做的。”
洛蔚宁看着她略显疲劳的面色,昨夜的一幕又涌入脑海,在她的不断攫取下,杨晞累得筋疲力尽,平躺在床上,求饶般地道:“阿宁,我不行了,你快饶了我吧!”
她既为房术的长进而沾沾自喜,但也因为折腾惨了杨晞,心像扭成一团地疼,于是舀起一汤匙的粥,道:“我喂你吧!”
“不用了,我自个来就行。”说着,杨晞抬手想接过粥碗和汤匙。
洛蔚宁却有所顾忌,把手往后一缩,“你太累了,我怕……”
杨晞一怔,看着洛蔚宁一副担心她打翻饭碗的谨慎模样,无奈地笑了,然后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想什么,虽然我夸你有长进,但你还不至于让我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
说完,杨晞就夺过粥碗,自个吃了起来。
洛蔚宁的脸颊腾地红了,羞赧又尴尬地摸着被弹得发疼的脑门,看着杨晞低头喝粥,唇角还勾着得意的笑,越看越不甘。
杨晞这是在看轻她,待下次,别说吃饭的力气了,她要让她连下床的力气也没有!
洛蔚宁早前就和洛宝宝吃过了,便一直坐在杨晞身边,想起即将入军营,她落寞不舍地道:“一会你还要到为善堂坐诊,我先送你过去,然后回来收拾行囊,明日就去军营报道了。”
杨晞搁下汤匙,抬头看着洛蔚宁,水亮的眼眸似有眷恋,也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洛蔚宁始终注视着她的动作,那犹豫忐忑的神态,想来是舍不得她,却又道不出挽留的言辞吧!
杨晞拿起巾帕抹了抹嘴,然后咬着下唇犹豫了一会,看着洛蔚宁的眼睛,终究还是开口了,“阿宁,我们成亲好不好?”
突如其来的询问,让洛蔚宁大为惊讶。她笑笑道:“巺子,怎么这么突然了?”
她以为,成亲起码得把向王爷一并说服,待杨晞大仇得报,她们即将归隐的时候才能办的。而不是在现今她准备出征的时候仓促而办!
杨晞又道:“我回去和爹商量,在你出征前,我们就在家里拜堂好不?”
洛蔚宁缓缓回过神来,牵着杨晞的手,温和道:“巽子,你可知道,从我与你在一起那天起,我做梦都想跟你成亲。”
杨晞唇角扬了扬,然而洛蔚宁却话锋一转,继续道:“可是现在不能。”
“为什么?”杨晞被拒,紧张地问。
“我就要出征了,这番生死未卜,若是与你成亲,万一发生不测,岂不是毁了你一辈子?”
“可我不在意,除了你,这辈子我谁也不嫁!”
杨晞就是想在洛蔚宁出征前与她成亲,想证明给向从天看,不管他如何阻扰,她们都不会退让一步,想让向从天知难而退,给洛蔚宁一条生路。
她这么做,着实有与向从天赌气的意味!
洛蔚宁耐心道:“巽子你听我讲,距离出征只有半个月,太仓促了。成亲是终身大事,我不能委屈了你。我向你保证,待凯旋之后,我定会三书六礼,亲自到杨府将你迎娶,礼节之事,一个都不落!”
杨晞被洛蔚宁的话打动,方才的倔强都消散了去,转而被柔软填满。羞赧得低垂脸颊,低声道:“你我同为女子,若是大张旗鼓成亲,该叫多少人笑话?”
她承认,此前亲眼看着赵淑瑞和兄长的婚典,有汴京万民见证,有亲族祝福,她不止一次想象与洛蔚宁也同样有一场成亲之礼。但冷静过后,这念头便打消了。她们两个同为女子,即使外人不清楚洛蔚宁的身份,不会嘲笑她们,但杨仲清、向从天还有姑母一家是知晓内情的,会否觉得她们办婚典过于荒诞了?
洛蔚宁佯装得意地道:“我可是将军,谁敢笑话我们,我就让手底下的兵教训他们!”
…………
这天刚好是杨晞休沐,上午她在为善堂看诊,午后她和洛蔚宁还有洛宝宝到集市补充生活物资以及洛蔚宁出征的用品。
将近傍晚,洛蔚宁骑着白马送杨晞回府。分别前,洛蔚宁告诉对方,在出征前,她会从军营出来跟她道别的。
杨晞点了点头,目送洛蔚宁骑马远去的背影,平静的脸上变得若有所思。
第二天,洛蔚宁早早起了床,束发戴上铜冠,穿着一袭素白色短打,在奶奶的灵位前上了三炷香,望着奶奶的灵位,心中被内疚缠绕,无比的沉重。
奶奶的遗愿是希望她远离朝廷官府,和宝宝一起过上安稳平静的生活。但现在,奶奶走了还不到半年,她就违背她的遗愿,主动回到军营,该是多么不孝?
“奶奶,你对阿宁的教导我都记在心里。可阿宁以为,人一辈子,若只能苟且活着,长命百岁又有何意义?阿宁有所爱之人,这辈子只愿为了守护她而活。奶奶,请你原谅阿宁!”
洛蔚宁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红着眼眶,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下一首。
洛宝宝抱着洛蔚宁的包袱,立在她身后,脸上同样百感交集。直到此刻,她才完全理解洛蔚宁。
生命不在于寿命有多长,而在于能否捍卫自己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