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在手里把玩着,思忖了起来。
这就是赵建登基后,她娘留给她的至寒之毒,世间仅有三瓶,人若服之无论多少都能致命,只有死的快与慢的区别,难得的是死症如寻常病症,连仵作都验不出来。
第一瓶用在了懿安公主喜爱的齐画工身上,为官家分忧;第二瓶用在五皇子身上,稳固了秦王的位置,还母凭子贵,使自己一跃成为贵妃。
眼下大敌躲在暗处对付她,形势危急,看来不得使出这最后一瓶了!
她抬眸看向站在面前的白鹭,道:“派人到王县公府上传个口信,召我那侄女进宫里,陪她姑母解解闷!”
…………
夜深将近子时,月色朦胧,全府后院的灯笼息微,四周漆黑而安静。两个巡视的家丁提着灯笼从长廊经过,在转角处进入另一个院子。
他们的背影刚消失,屋檐上便跳下一个蒙面黑影,然后往家丁离开的相反的方向走去。
书房的门扉透出明亮的烛光,全少监一袭简便的青色道袍,坐在案前阅读文书。忽然听闻院外细碎的脚步声,立即抬头,凝神细听起来。
又看向门口,果然见一道挺拔的身影投射在门扉上,身影一动不动,显然不是自家人。
全少监从救出李贵人那天起就做好了这个准备,舒了口气,凛声道:“阁下鬼鬼祟祟躲在外头,岂是君子所为?”
话音刚落,一道黑色身影就踏进了书房,秦扬扯下蒙面巾,却见他脸上挂着莫辨善恶的微笑。
全少监缓缓起身走向他,很快就看清了他的脸庞,知道那是秦渡之子,如今已投靠了高党。
“深夜造访全少监,晚辈秦扬打扰了。”秦扬故作客气地拱手道。
“秦公子一身黑衣,翻墙入我府,不知这是不合礼节的吗?”全少监面露愠色。
秦扬淡笑着,毫不客气地在椅子上坐下,靠着靠背,手搭在椅子扶手,优哉游哉的样子。隔着一张几案还有另一把椅子,他做了请的手势,反客为主道:“有件事王县公托晚辈请教你,全少监不妨坐下一谈?”
全少监犹豫了一阵,终究是没坐,双手别在身后,昂首挺胸,“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王县公托晚辈问问您老,一个冷宫弃妃,是如何值得您老人家宁愿违心地在官家面前一派胡言,也要救出来?”
“背后指使之人,到底是谁?”
全少监咬了咬牙,反驳,“老夫乃司天监少监,你可别出口污蔑!给官家托梦者,是老夫占卜得出,实话实说,为君分忧而已!哪是有人能指使的?”
秦扬看着他铮铮铁骨的样子,轻笑一下,不紧不慢地拿起手边的茶壶,倒了大半杯茶。不知什么时候,指间把玩着一个玉白色的小瓷瓶。
“全少监可知道我手中是何物?”
对方不语,他又继续道,“相信你也听闻五皇子是怎么死的了?没错,就是我手上这种毒物,王贵妃为了您老,特意从宫里送出的。”
听秦扬这么一说,全少监立即就知道白瓷瓶里面装的是什么了。天下至寒之毒,服之必死无疑。刹那间,背后仿佛卷起了一阵凉风,吹得他浑身汗毛倒竖。
“你想干什么?”
“你和我爹是一伙的吧?只要你说出你们背后的势力,这药晚辈就替王贵妃收回去了。”
秦扬本也想从秦渡那里调查出来,可秦渡与他约法三章,他投靠高党可作罢,但别想趁着便利从秦渡那里得到什么秘密,否则他就替天行道,杀了他这个逆子。
有了约法三章秦渡仍不放心,书房重地派专人把守,对他防得很紧,故而秦扬早已打消在秦渡身上探取秘密的心思。
全少监看着秦扬如鹰隼的眼眸愈发浓烈的杀气,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仰面长叹一声,冷笑道:“高党仗着王贵妃撑腰,为祸朝纲,人人得以诛之。秦殿帅刚直不阿,怎么会出了你这样卖父求荣的不肖子?”
秦扬显然被刺激到,咬牙强忍着怒火,“有活路不走,非要寻死路,全少监就别怪晚辈不客气了!”
说完,他一边站起来,一边拔出瓷瓶木塞,右手抬起,瓶出一股细流泛着寒烟,缓缓泻入茶杯,与茶水激荡,发出清脆的响声。
深夜格外安静,衬得声音尤其响亮可怖。
全少监瞥了一眼门口,大门敞开,看着秦扬转身拿茶杯,立即往外跑,刚打算张口呼救。哪知秦扬是故意转过身捉弄他的,他刚跑出一步,立即就感觉被抓着后衣,一股雷霆猛力把他往后拽去,撞中茶几上,几上的白瓷瓶不经意间滚落了地上。
秦扬将人压在墙壁,用力捏着两腮,令其张开嘴,很快就把带着毒液的茶水灌了进去,速度之快,全少监毫无招架之力!
一杯毒液灌完,秦扬把人推到椅子坐下,搁下茶杯,干净利落地拍了拍手,然后看了一眼书房外的院子,空无一人,并没有人发现他,便轻轻关上了房门。
“咳咳……”全少监被呛到,捂着腹部不断地咳嗽。
先是胸腹里产生冰冷难耐的感觉,然后这股冰冷从胸腹往上窜至心口,疼痛难耐,血水仿佛都凝固了,全少监用尽全力抬手,指着秦扬,含恨骂道:“逆贼……”
话音刚落,便双眼一闭,头一歪,就这么靠着椅背断了气。
秦扬轻蔑一笑,“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老东西,既然你不说,那我就自己找!”
随后他就在全少监的书房内翻找,看看有什么书信或可疑物件。很快就在书柜最底下一层发现了一暗格,从暗格里拿出一块朱色鸟纹锦帕,里面包裹着一块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