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觉此计有九成胜算,然而洛蔚宁和孟樾出发五六日了,衡北城内竟不见丝毫动静,直至三日后两人领兵返回,对方仍紧闭城门,以退为进,让她好生纳闷并产生了深深的挫败感。
翌日,洛蔚宁和柳澈决定亲自率领数千人兵临衡北城探个究竟。
她们首先派孟樾策马到城门外挑衅。
孟樾手握红缨枪,手臂缠着枪杆,把枪横架开来,抬头看着城楼上站着的一排面无表情的晋军,高声道:“清宁军孟樾前来挑战,不是缩头王八的话就速速出城应战!”
她骑着马转了几圈,城楼上始终毫无动静。
“果然是上行下效,上到你们晋廷的皇帝,下到一个小小兵卒,只敢躲在背后兴风作浪,不敢光明正大站出来,就像阴沟里的臭老鼠!”
连敌人的皇帝向从天都骂作阴沟老鼠,孟樾以为自己骂得无人能及的狠,没想到城墙上的士兵仍然纹丝不动,对她视而不见,让素来以豪爽为人称道的她都忍不住生气了。
就在她正要继续骂的时候,洛蔚宁策马来到了她身边。
“将军!”
洛蔚宁看着城楼之上,道:“孟樾,看来人家嫌弃筹码不够,只好本将亲自出马了。”然后扬声呼喝,“清宁军将军洛蔚宁来也,有种的就出来取我项上人头!”
良久的寂静后,城头上传来了熟悉的笑声。
“哈哈哈……一个手下败将还敢如此嚣张?”
只见秦扬领着原来的晋军将军和一众幕僚、武将边走到城墙前,边嘲讽洛蔚宁。
当看到那张令人恨不得撕烂的邪恶阴险的脸时,洛蔚宁先是惊愕。
秦扬回来了。
与杨晞大婚还没多久,没想到他就回来了。
目光扫到秦扬身边的欧阳灏,然后又恍然大悟,柳澈的声东击西计之所以不成,大抵是这个原因了。
“洛蔚宁,之前被你逃了,下次抓到你就没那么幸运了!”
洛蔚宁冷静下来,露出嘲笑,“一个连出城应战都不敢的缩头乌龟还想抓住本将,你不觉得好笑吗?”
“你……”
秦扬本就因与杨晞的婚事延迟而恼恨洛蔚宁,恨不得立即杀了她,拿着她的颈上人头回去给杨晞看,证明自己不是杨晞口中说的不如洛蔚宁。故而方才好不容易装出来的镇定,被洛蔚宁一句“缩头乌龟”就打得原形毕露。
身旁穿着五品绯色官服,带展翅幞头的欧阳灏见状,一如既往的冷静,唇畔勾出阴笑。
“大帅,您气什么,这时候若不冷静可就刚好中了敌人的激将法了。衡北城易守难攻,只要闭门不出,胜利必然握在我们手里。到时候,您还担心杀不了他么?”
欧阳灏瞥了眼秦扬,看似规劝,却难以掩藏眼底的轻视。
他的话言之有理,听起来也刺耳,立即使秦扬冷静下来。他想到自己带来的粮草能够支撑城内度过半年,同时他还增派了许多士兵守住衡北东西两边。
前有坚固的城墙作盾,后有整个朝廷的财力和兵员支撑,着实不该急着出城迎战。闭门不出先消耗清宁军的意志,逼着洛蔚宁牺牲大量兵力攻城,等她的兵员消耗得差不多了,他们再出城反击方为上策。
事已至此,又何必急在一时去杀她而耽误了战事?
于是他脸上恢复阴笑,冲洛蔚宁道:“本帅堂堂大晋兵马元帅,你算什么人,也值得本帅出城迎战?有本事的话就打进来!”
洛蔚宁盯着城楼上那些人,心想,既然秦扬和欧阳灏在城内坐镇,今日她再怎么刺激也是徒劳。
正打算叫孟樾返回,身后的柳澈就下令鸣金收兵,刚好和她想一块去了。
回到府衙第二天,洛蔚宁就和柳澈、孟樾、胡昆等人坐在议事堂商议对策。
洛蔚宁道:“在汴京的时候,阿广告诉过我,那次兵败被俘,全都是因为秦扬身边一个叫欧阳灏的幕僚。此人出身寒门,自小阅览无数,在北境的时候就投入了秦扬帐下。正是他献策挑唆秦帅和官家的关系,导致秦帅遇害。也是他识破了我们练兵之道,利用色欲、情欲扰乱我们心神而打下了胜仗。”
柳澈啐道:“尽是些阴毒路数,可见此人虽然饱读诗书,足智多谋,却满肚子坏水!”
洛蔚宁接着道:“人与群分,物以类聚,这人不正与向从天、秦扬蛇鼠一窝?欧阳灏屡建其功,那次向从天召他随秦扬入京觐见,直接给他连升四级,封了个五品朝散大夫,当时在汴京朝廷风头无两。阿广提醒我们,想对付秦扬,必须先想办法除掉此人!”
“柳澈,清宁军只有你的能力可与欧阳灏匹敌了。”
柳澈边听边思索,有点难为,她和欧阳灏同为军师,对方擅于利用人性,几乎从无败绩,这次她可真是棋逢对手了。
这时候,黄月走进来打断了她的思考。黄月是柳澈的得力助手,会做事识大体,在她们议事的时候贸然来到,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
故而众人什么也没说,疑惑地看着她,等她开口。
“洛将军、柳军师,探子传来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