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干什么?”单枭一脚踩在台长的皮鞋上,露出一个极其嚣张狂傲的笑容,危险的枪口直逼脑门,“你的一举一动都应该事先跟我汇报才对。”
“我,我,我本来想打个电话,没什么,不打也行。”台长腿都软了,僵在原地,不敢动。
“你你”台长终于看清了单枭的脸,他脑袋抵着枪口,下意识地行礼,“兰开斯特公爵殿下你怎么把军队也带进来了?”
他鞠躬时讪笑那把枪就跟着他一起向下,危机感从没有一瞬消失过。
“不行?”单枭反问。
“行行的。”台长被吓了个半死,“公爵身份尊贵,出门带一点军队也是人之常情”
而画面上,李蓝岛再次开口了。
台长下意识又想动,单枭冷冷道:“让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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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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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稀记得当时的菲诺浦福利院有很多医生,谁不听话就要被导师带到医生的办公室去,我们会挨个接受检查,有时候是直接脱光了裤子趴在桌子上,方便他们直接进入,有时候需要蹲下来给他们咬”
“瞳孔改色实验是最令人害怕的实验,他们不会给我们打麻醉的,直接让我们躺在手术床上”
“我们需要听话,但因为语言不通,总是会闹出很多误会,有一次院里来的长官想找小老婆,就在三个组里挑选了最好看的女孩儿她也才16岁就被接走了”
“长官们在福利院里是吃人的魔鬼,在家却是慈爱的父亲。他们奉行达尔文主义,认为优胜劣汰物竞天择。我的兄弟就是这么死的。那天他站在被筛选的队伍里,求长官放过他,长官让他小心,别再有第二次,而后指了指烟囱说下次他就会被丢进里面焚烧,我的兄弟没听懂,看到长官的手势就往前走了一步,翻译说长官没选他,叫他回去,但长官突然道,别管了,他既然站出来了就是他的命。”
“卡波制度当然也有,他们从奥斯维辛里学来的残忍手段。他们从菲诺浦福利院里选一个头儿,这个头儿就是卡波,对其他孩子有极大控制权,头儿需要给手底下管理的人施加压力,一旦其他孩子对他不顺从,他就要回到人群中去,当不了头儿,然而他知道一旦回去上就会被所有人弄死。”
“流星雨里也有这样的存在,猎户座就是投诚者,就是卡波,就是所谓的头儿。坏人只需要作恶,然而投诚者要更残忍,更极端地行动来换取‘信任’,保证自己的安全。间谍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流星雨管辖着菲诺浦,我们就像他们手里的一条蛆,不配有任何身为人的尊严和自由”
刘智明将自己曾经在菲诺浦福利院里遭受过的虐待和盘托出,声泪俱下,录播间一片死寂,有共情力比较高泪点比较低的工作人员已经拿着纸张走了出去。
而一分钟真的太短了,短到刘智明要将长达好几年的虐待精练地表达出来。
但一分钟也够长了。
长到同一时段,世界各地的电视上都出现了两面屏风,和屏风别后的两个黑影。
刘智明说完时现场导播提示只剩下最后五秒钟。
五秒之后他们就要切广告界面,开启急救措施。
而导播的手指在比划着,五,四,三
李蓝岛站起身,从刘智明手中接过话筒,道:
“滚你丫的流星雨!”
全场哗然。
这在新闻类电视节目中可以说是泥石流一般的播出事故,文质彬彬的密码破译员竟然当众爆粗,然而众人反应过来后,舆论的风向却悄然转变了。
一句铿锵有力的谩骂竟然让人感受到了当今政坛的活人气息,让群众意识到这或许真的不是一场演出,也不是所谓的栽赃,杀手在看到猎物挑拣方糖时意识到瞄准镜里的是一个生命,场外观戏的群众在听到国粹时方才惊醒,他们每一个人其实都在局中,逃不掉挣不脱,更不可能摘干净。
电视台台长要崩溃了,他们立了二十多年的口碑在此刻顷然崩塌,他仿佛一夜间苍老了十岁,指着转播画面里那个清瘦的身影结巴道:“他他他怎么敢这么说,这可是直播,这可是全球实时在线人数破千万的现象级时政访谈类节目”
“他有什么不敢?”单枭拨动黑枪的转轮,发出咔咔的声音,仿佛祭祀的回音,嗤笑,“还有谁比他更敢?”
他的眼神却很亮,看着画面里的那个人,一副要把对方骨头都拆开,然后嚼碎吞下去的表情。
阿蒙站在办公室门口,负责帮单枭放风。他现在很尊敬单枭了,不再认为单枭是个毛头小子,特别是对方已经接受公爵赋权文书,正式继位以后。
事实证明,卡洛斯上校先前对单枭的尊敬和忌惮是事出有因且合情合理的。
他看到单枭站在那里,眼睛却从没有一刻放在别处,只是盯着屏幕中心。
阿蒙无法形容那是怎样的眼神,非要说的话,大概可以理解为野兽之间的惺惺相惜。
等一分钟结束,军队继续镇守在各个楼层,电视台的人路过都要缩脖子偷看几眼,训练有素的士兵们却直视前方,挺直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