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怎么做?她能说什么?
是、是吗?逼迫自己压紧声,别让他察觉到一丝丝颤抖。那那很好啊!你又是要去学东西?你在那边也有朋友依靠?你你的日子过得真充实说到后面,她已经有点忡怔。
又伶?他困惑地望着她。
啊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想打喷嚏而已。扬起嘴角,她不晓得自己看来像不像是在笑。我知道了,你去吧。明天要坐飞机,你还是先回去好好整理行李吧。
我他想说话。
再站在这边,我们两个都要感冒了。她胡乱说,推着他,好象又要下雨了,你还是赶快回去吧。我家很近,而且还没天黑,你别管我了。拜托快走吧。
拜托。
又伶他残留的字句被她截断。
对了,记得要带特产给我,不然我不会欢迎你回来。
他凝视着她很平常的表情,沉默半晌,才道:
那好吧。他慢慢地、温温地,牵起笑容,-保重。他的眸色转深,彷佛用双眼细细地刻绘着她的影像。
我会的,你也是路上小心。挥个手,让他没有再停留的理由,宛如在驱赶。
实际上也是。
再见。他道。
她没有立刻响应,在他背影消失街角之际,才幽幽然道:
再见。
她似乎忘记该怎么抬起腿走路,呆呆地伫立在公园里。低垂眼眸瞅着怀中抱的三个大纸袋,她有种想丢到地上践踏的冲动。
举起膀臂,她却无法松手,试了几次,那纸袋就像是有黏性般,怎么也丢不下去。她睇着手中纸袋,动也不动了。
滴滴答答的声音开始连串响起,雨势很快地变大。
像是瀑布般的骤雨,打落在她身上,她愣了下,才想到要找地方躲遮。
跑进巷口的电话亭,她频频喘气,拨开自己湿透的发。狭窄的空间里将嘈耳的滂沱雨声杜绝了大半,可以听到自己压缩的心跳。
想到什么,她低头察看,果然发现那些纸袋也都被淋湿了。
啊!她赶紧蹲,翻起袖口,猛力地擦着那些水渍,一抹,却只是扩大。讨厌不要不要她皱着眉头,恼怒地喃喃着。
湿处擦不干,却又有新的水滴晕开他写在纸袋上的字迹。水性的签字笔颜色逐渐扩散开来。
不要落下她就抹去,落下她就抹去。
可能是雾气太重,所以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起来;或许是电话亭在漏水,所以这些深颜色的小水滴才会愈落愈多。
不要走也许,是她感冒了,所以,喉咙发出的声音才那么沙哑哽咽。不要走为什么她泣喘一声,连忙盖住自己的嘴。
真奇怪,这是在干什么?她应该赶快跑回家换件衣服,洗个热水澡,而不是像个流浪汉一样蹲在这里如此狼狈。
雨,愈下愈大。气象预测平地会有两百公厘的豪大雨量。
她讨厌夏天。
又热,又湿,还会有台风。
而且,总是没有什么好的回忆。
抱住膝盖,抱住他给的纸袋,她环臂紧拥自己,把头脸埋在手肘中。
她不知道那听来像是哭泣的音调是谁发出来的,这孤独的电话亭里,除了她以外,没有别人啊。
一定,是因为外面的雨声在恶作剧的缘故。
又伶,我明天要出国。
她接到的电话留言,只有这样一句话。
这简单的八个字听在耳中有多么震撼,大概没人比她有更深刻体会。
要出国,这一次,他又打算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