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若朝老妈扮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她乖乖地进了自己的房间,但是没有关门。
方便偷听。
唐若妈没有开口责备这么晚才回来的女儿。
顾不上。
而是又跟自己的男人继续掰扯刚才的话题:“喂,老唐,林业局盖新的职工家属楼,你也应该去问一问情况,了解一下啊!”
唐若的老爸,唐开余,老唐同志弯腰驼背坐在唐若妈对面的小板凳上,灯光下,明显比自己的老婆矮一头。
“我问过了,据说这次盖的那一栋新楼,是优先安排林业局的在职员工的,如果有剩余的,再考虑安排已退休人员,另外,已经办理辞退、因病买断等职工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唉!”
唐若爸叹了一口气。
“什么?办理因病买断怎么了?办理因病买断难道就不是在林业局工作过,为林业局贡献过的人了?”唐若妈忿忿不平道。
唐若妈当然生气。
嫁给老唐二十几年了,一直跟着他住在西环路这个连乡下老房子也不如的所谓“楼房”里,她觉得自己委屈死了。
当年刚嫁过来的时候,图老唐是个在职工人,人又老实本份,住的又是城里的楼房,林清秀对这一切倒是都很满意。
应该说,相当满意。
一个乡下的穷丫头,一跃成为了城里人,还有什么可挑挑拣拣的呢?
刚嫁给老唐时,她每天都把林业局分给老唐的这套二室一厅的婚房收拾得干干净净。
当然,也是她的婚房。
窗台天天擦。
桌子,花瓶,天天擦。
地板一天一拖。
每天,她都是早早的起床,系着让人心疼的碎花小围裙,手脚麻利的做着吃食。
老唐则悠悠地从床上坐起来,先是伸个大大的懒腰,打个长长的哈欠,然后,才慢吞吞地从房间里出来。
他常常站在这个三家共用,长长的平台上洗脸、漱口。
特别是新婚那段日子,他总是在平台的下水槽里,刷得满嘴都是白白的牙膏沬子,然后喝上一大口凉水,漱了又漱,再一下子吐出去。
隔壁的马婶就笑道:“哟,唐开余,我发现你自从娶了媳妇儿,这是一天比一天起得晚了。”
“得了马婶,你别操心我了,你还是多操心操心杉杉吧。”
马婶凑近一点,低声问唐开余:“喂,你媳妇怀上了没有?怎么看那个架势,还没怀上娃?”
唐开余回头看看正忙着给自己做早饭的老婆,骄傲地道:“我都不急,你老人家急什么?”
不急。
不急不急,唐若的姐姐唐敏却在一个快要急死人的,风雨交加的夜晚出生了。
当唐开余冒着风雨从林场赶回县城,到了妇幼保健院的时候,唐敏已经吃饱了奶,躺在她妈妈的身边,甜甜的睡着了。
唐开余冲到老婆的床边,紧紧握着床单,激动无比:“老婆,谁送你到医院来的?”
“谁送她来的,我!”
提着一只保温瓶,匆匆而来的马婶,指着自己的鼻子道。
“谢谢!谢谢!”唐开余紧紧握着马婶的另一只手,握出了阶级兄弟般的感觉。
“还有我!”
紧随其后的杉杉道:“我开拖拉机送嫂子来的。”
唐开余把杉杉的手,握出了亲兄弟的感觉。
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