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再坚持坚持,等明天出完了殡,咱们,也就算都完成了一个任务!”
五舅公公虽然点了唐若大伯的名,其实这话也是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听的。
唐若的大伯,朝五舅公公堆了个不知道该笑还是不该笑的笑脸:“五叔,一切都辛苦您了,说实话,不管是我们家的事情,还是咱们村子里的事情,离了您,那可是万万不行的。有您帮着操持我妈的事,我们一百个放心一千个放心,真的,五叔,我们替我妈谢谢您了!”
唐若大伯的马屁拍的倒也是实话实说,比较中肯,听在五舅公公的耳朵里,也挺受用。
他那张原本板着的,看上去有些严肃的黑脸,慢慢松驰了一些,居然露出了一点笑容:“嗯!他大哥,不说这个,你妈妈那个人,唉!那可是我的老嫂子……”
五舅公公的话挺有感情。
是的!
一个村子,乡里乡亲这么多年了,都是些知根知底的故人,要说相互之间,没有点感情,那也是假的,骗人的。
五舅公公年轻的时候,还跟着唐若的爷爷学过石匠呢!
说起来,老唐家跟他也是非常有渊源的。
那时候他也就是二十岁出头吧,像范云那么大的时候就开始了,五舅公公就跟着唐若的爷爷他们那一批的老石匠们,学着垒墙砌屋,砌灶、砌猪圈羊圈,砌院墙花池子什么的,当然,那时候大多都是在乡下做帮工。
帮工,虽然不拿钱,但是,却是很受主人家尊重的。
好酒好烟好饭好菜是必须的,主人时不时还会提着满满一壶大叶子茶,穿梭在为自家做事的工匠之间,替这些师傅们斟茶倒水。
开始的时候,唐若的爷爷都是把五舅公公放在自己旁边,夹在他与另一个工匠中间,唐若爷爷,那是可以挂角的大师傅。
这样,防止还在学徒的五舅公公垒墙的时候,出岔子,垒偏垒歪别人家的墙。
猪圈羊圈垒歪点没关系,可堂屋灶台这些活,是一定要横平竖直的呀!
慢慢地,五舅公公的墙越砌越好,他也能挂角了,能当大师傅了,可是,当初教他手艺的那些叔伯哥哥们,却一个个渐渐凋零了。
许多人,再也听不到当年那个调皮捣蛋的年轻人——五舅公公的笑声了:“大叔,你这泥和的真好,跟我婶子差不多哩!”
“去你娘的腿!”……
“哈哈,二哥,把你那过滤嘴给我一根呗?”
“不给!”
“不给,我就不给你搬梯子,你就住在房顶上好了,等天黑了,我再去叫我二嫂子来给你送饭,你等着吧!”
“别,别,兄弟……来,过滤嘴,接着!”……
有时候,五舅公公还会跟着唐若爷爷那帮石匠,到县城里来砌房子。
“我滴个乖乖,城里就是好,砌墙都用红砖,哪像咱们乡下的房子,净是些鹅卵石跟泥巴糊的东西!”五舅公公看着县城里,有钱人家里,那一水的红砖墙,羡慕道。
“啧啧!连围墙都是红砖砌的!”
唐若爷爷笑道:“这算什么,老广场供销社的门面,那些台阶子,还是用的大理石哪!”
五舅公公不知道什么时候学的执事,村里人大多也记不起了。
反正,他绝不是科班出身,而是半路出家。
再说了,干这个的绝大多数都是父子、师徒之间的耳提面授,从没听说过有哪家学校专门教人执事红白喜事的呀!
这个,又不是学生课堂上必须学习的数理化,干这个,全凭个人的爱好与兴趣。
五舅公公做了有些年头了。
或许,他应该是本村的上一位执事去世后,脱颖而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