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有一日,另投他处了。
哭声一片。
收不住的哀声,道不尽的离愁,这苍茫的人世间,从此,又少了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
唐若“呜呜呜”哭着,紧跟着人群中那些婶娘、姐姐们的节奏,说来也奇,她已经不用刻意而为了,该哭的时候一定会哭,该收的时候就会收住。
她被这大队的人马给感染了。
应该说,这一大队人的情绪,都被彼此相互传染了。
抬棺材的人,也一个个神情肃穆,走在前头,逢桥止步,遇水则停。
负责洒纸钱的两个老头,每人各挎一个藤篮,紧随着放鞭炮的两个小伙子后面。
放一阵炮仗,撒几把纸钱。
那俩老头三步一扬,五步一洒,将那些纸钱洒得到处都是。
其时。
一阵轻风吹来,有几张纸钱被瞬间送到了路旁一座久无人理的荒冢之上。
似乎,全因与人为善了一生的唐家奶奶,看到此间的主人可怜,而大发慈悲之心。
她欲借着儿女之手,施舍一点买粥的钱给那荒冢之主。
亦或那阵轻风,也知人间常有不平,而打着旋儿,滚着卷儿,欲将这满地的纸钱均分给那些住在苦冢穷坟里的人。
吹鼓手们的曲调一换,由《将军令》改成了《丧乐》,悲凉动人的曲调愈发让队伍中的每一个人心中充满悲痛。
“我的妈妈啊……”
“婶娘,您慢走……”
“哇……婆婆……”
又是一阵催人泪下的哭声。
“总提调队长”五舅公公黑着脸,看上去面无表情,不过,他心里对今天的出殡应该是满意的。
因为,队伍秩序井然,人们表情悲痛,动作也做得很到位。
不管是真正出于内心的伤悲,还是带有表演的成分,每一个人,都垂着头,含着泪,表达着心中对逝世老人的无限哀思。
即使略带有给他人观看的表面成份在内,但是,表面功夫也是功夫,一个人,如果连表面功夫都做不好,做不到位,又何谈什么真正的内涵呢?
出了村口,人们脚步加快,也省了老唐家这队人马,许多叩头跪拜的次数,大家都跟在五舅公公与棺木后面,往坟地走去。
走过了村外的平地后,小路往上一斜,开始上坡。
路,也变得又窄又陡。
一些调皮的孩子,开始脱离队伍,他们跳下沟坎,扬着手中的柳木棍,不停抽打着及膝的野草,当下惊蛰已过,草丛蛰伏之物大多都已苏醒,敲打敲打草丛再走,是应该的。
天。
已经有一阵子没下雨了,唐若也跟着几个女孩子下了沟,她们走得慢一些,被那些调皮的小男孩们远远的落在了身后。
沟里的草很软,因为下过雨后,雨水冲刷淤积而成的土埂踩上去,也是软绵绵的。
如果不是因为唐若奶奶的丧事,对于这些孩子们来说,倒是挺不错的一次野外踏青。
是呀!
到处都青青绿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