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从口袋中拿出了当时的告白戒指,姜生因为工作原因并不能明目张胆地把它露出来,所以只会在家里时戴一戴。有次郭晓来看顾时,沈时特意跑回了家将戒指取来。
他之前就去问了护士,但因为姜生当时四肢末端略微有些浮肿,直到这两天消下去后护士才同意。
沈时把戒指推上姜生的手指,动作一如告白那天的虔诚与温柔。他抚摸着戒指上的莫比乌斯环标志,暗自期待这份“束缚”能拉住姜生。
沈时实在是无计可施了,只能卑劣地希望用所谓的恋人,所谓的责任,来唤醒姜生沉睡的灵魂。
这时一位护士打开了重症监护室的门,示意沈时探视时间到了。他亲了亲姜生的手,从病床前站起身来。
“我要走了,不和我说再见吗?”
沈时等了一会儿,回应他的只有沉默。他自嘲地笑了笑,明明是预料中的结果,但他却总在祈祷有奇迹发生。
“好吧,那我明天再来看你。”
沈时抬脚向外走去,然而还没有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
“再……见……沈时……”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转身跑回了床前。姜生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虽然只是一道小缝,但从中泄出的光华与生机,也足以使沈时欣喜若狂。
“姜生!你醒了!”沈时简直要高兴傻了,他在床前呆愣愣地站了好几秒,才想起要跑去和护士说。但护士早已反应了过来,直接把沈时请了出去,开始为姜生检查身体。
沈时看着重症监护室厚重的大门在自己面前缓慢闭合,他从未觉得这个画面如此的温暖与幸福。眼泪倏然落下,仿佛这些天以来的愤怒、愧疚、惊惶与无助都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沈时就这样哭得泪流满面,他知道自己该笑的,姜生已经醒了,这是好事不是吗?但身体却有它自己的想法,眼泪汹涌地流着停不下来。
护士从里面打开门时,被蹲在门口的沈时吓了一大跳。她看见沈时站起身时泪水糊了满脸的模样,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哎呀呀,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白枉你长的大高个了。”她有意帮沈时缓解一下。
沈时也因自己这狼狈模样被人看了去,而感到有些困窘。他慢慢整理好情绪,向护士问道:“姜生怎么样了?”
“他的身体还处在非常虚弱的状态,无法维持长时间的清醒,所以现在他又睡过去了。醒过来就是好兆头,说明他的生命体征基本已经稳定了,你可以放心了。”
“不过姜生应该还要在重症监护室里观察两天,具体情况需要由主治医生来作出判断。”护士又宽慰沈时道:“但你明天探视时,就能和他说说话了。”
这句话如一桶冰水一般,将沈时激动的心情骤然浇灭了。他不知该如何面对清醒的姜生,如果说姜海是主犯,自己无疑便是帮凶,如何有脸再去见姜生?
第二日姜生见到了郭晓,他现在的状态已经比昨日刚醒来时好了很多。至少能维持一段时间的清醒,不会说几句话就累得要晕过去,
头重脚轻的晕眩感也没那么严重了,但姜生在动作时仍要小心翼翼,否则眼前的场景仍会模糊成一片。
且牵扯到伤口时,他会感到物理意义上一阵“钻心”的疼痛。姜生第一次时没有防备,那痛意直冲大脑,只觉得是又被人捅了一刀。
因为躺着的这几天姜生都没有进食,全靠营养液吊着命,所以他现在的脾胃十分虚弱。医生建议姜生先从流食开始,慢慢加量让身体逐步适应,直到恢复正常为止。
郭晓给姜生带了米汤,他刚一打开保温杯的盖,那甘甜醇厚的米香就溢散了出来。姜生闻着便感觉熟悉,入口时的味道更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全世界他只知道沈时会熬这种米汤,煮出来浓稠滑润,余味又带有竹子清香。他纠结了一番,还是向郭晓问道:
“晓哥,沈时呢?他没来吗?”
“嗯,他今天有点事走不开,就让我来陪你了。”
“那这汤……?”
“哦,呃,这个……啊,对!是我在医院食堂里买来的,特意让打饭的工作人员直接装在了保温壶里,这样你什么时候想喝就都是热的。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吗?”
郭晓没想到姜生会直接问米汤,瞬间有些汗流浃背了,他在心里暗骂沈时。昨天郭晓接到了沈时的电话,原本他听到姜生醒了的消息还很开心,但没想到沈时下一句,就是从明天开始,让他代替自己来医院照顾姜生。
“你也好,队里那几个人也行,随便是谁信得过的替我去照顾姜生。我会做好饭,你们拿到医院给他吃。其他的也多费点心,姜生现在还处于身体恢复期,得仔细照看着。”沈时的原话这样说道。
郭晓知道沈时内心的想法,他不愿让沈时拿姜海的过错折磨自己,也不愿见沈时这么逃避下去。
但不管郭晓如何苦口婆心,沈时都坚持说是因为“这几天有点熬伤了,我得歇歇才行,谁去照顾姜生都是一样的”。
郭晓十分无奈,但他也知道沈时需要一点时间去慢慢想清楚,而且沈时和姜生两人之间的事情,还是留给他们解决吧。
于是郭晓兢兢业业地成为了沈时牌私厨的外卖员,甚至沈时怕姜生认出来,特意换了新的保温杯和保温食盒。
姜生看着郭晓睁着眼说瞎话,不知这两人在搞什么鬼。但既然他们有意瞒着自己,他也没必要戳破谎言。
一直到姜生从重症监护室转移到普通单人病房,郭晓和队友们他都见了好几面,但沈时却一次都没来。
姜生现在十分确定沈时就是在故意躲着自己,是因为父亲那副下流的嘴脸还是让他感到恶心了吧。
有其父必有其子,如果当时沈时没有拦着他,自己怕是已经成为杀人犯了,断不可能还安稳地躺在医院养伤。沈时想和他这种危险人物划清界限,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