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疼那位身负重责、难以自解的亲王,也知若情势再不止息,这王府终将不得安宁。
思前想后,她决定这次即使被罚,有一件事也非做不可。
寒院外风声萧瑟,江若宁披着素色斗篷立在门前。待粗使婆子打开门,她踏入那阴冷之地,一眼便见宋楚楚蜷坐在床榻一角,神情疏离。
“宋娘子。”江若宁轻声唤她。
宋楚楚闻声抬眸,见竟是那与她河水不犯井水的江娘子,目光有些迟钝:“你来做什么?”
江若宁走近几步,语气仍是温婉:“无论你是因何受罚,这一次王爷的怒气非同小可,已经难以控制。”
宋楚楚轻哼一声:“我都已经被关在这里了,他还想我怎么样?”江若宁沉默了片刻,终是道:“宋娘子,我知你性子倔。但这次,你必须服个软。若不主动低头,只怕此事真要无路可回了。”
宋楚楚颓丧低声道:“我已经认过错了,还是进了这里。”
江若宁盯着她,终究忍不住问出口:“可王爷气到至今未消,连我都不敢接近。你到底……做了什么?”
宋楚楚唇角抖了抖,目光避开,不愿作声。
江若宁轻叹:“『以下犯上』,总得有个底。若不是极重的话,他不会这般怒火难平。”
宋楚楚终于咬了咬唇,“他说我对旭王笑了一下。”
“笑了一下?”江若宁秀眉轻蹙。“仅此?”
“……然后我说,若当初进的是旭王府,何至于伤痕累累。”
江若宁霎时怔在原地。
难怪——连旭王都被湘阳王当场逐客。
她张了张口,半晌方吐出声:“宋娘子……!”
她看着宋楚楚苍白的脸色,语气带着一丝焦急:“若你在这王府再不管管自己的嘴,就真送命了!”
“王爷是怎样的人,你这些日子还看不明白吗?旁人一句话说得不妥,都得受罚。你却当着他的面……”江若宁气得胸口起伏,说到这里竟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他不是记仇的人,却也最容不得背叛与轻蔑。你那句话……在他耳里就是背叛。”宋楚楚低着头,身子颤了一下,声音如丝:“我……我那只是气话。”江若宁轻叹一声。
她再清楚不过,湘阳王能对女子百般宠爱,前提却是毫无保留的顺从与臣服。
若非真心倾慕,只凭表面的温顺,早晚也会触怒那位难侍的亲王,落得万劫不复。
“……现在说什么也无用了。他不会来,我也出不去。”宋楚楚幽幽道。江若宁静静地看了她片刻,忽而开口:
“我能引他过来。至于他见了你,是更怒还是心软……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翌日清晨,天未亮透,江若宁便求见湘阳王。
他坐于书案前,灯火映着他眉眼,神色阴沉,指间捻着卷册,一页翻过却久久未曾落目。
江若宁轻步入内,行至一旁福身。
湘阳王目光扫过她,语气淡淡带着疲惫:“本王近日未召人,江娘子怎么来了?”江若宁微微抬眸,神色凝重:“宋娘子自被罚后,滴水未进,昨夜更是昏厥。妾担心她熬不过今晨,特来求王爷走一趟。”
湘阳王冷笑一声,语带讥讽:“她装病,也不是第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