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话时双眼晶亮,像只偷了蜜的猫儿,一边抿着桂花酿,一边又夹起荷花酥细细打量。
江若宁唇边泛起一丝笑意,柔声回道:“京中也有几处南来的师傅,技艺尚可,但终究少了些水气与烟火气,味道……不及江南原乡那般地道。”
她顿了顿,又添了一句:“待他日有机会,你若愿随我一道南下,我带你去吃最正宗的。可……这得王爷允许。”
宋楚楚吃得眉眼弯弯,听罢忽地转向湘阳王,眸光闪烁地看着他,含着笑意低声道:“王爷,妾想去。”
湘阳王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讨讨本王欢心,说不定……本王高兴了,便带你们一道前去。”话音刚落,忽地伸手捉住她沾了糕点的素指,低头轻轻舔咬了一下,舌尖一绕。
“这桂花糕,不错。”
宋楚楚霎时瞪大双眼,蓦地抽回手指,仿佛被烫着似的紧紧握住。
江若宁也倏地羞涩转开视线,神色仓皇,宛如不敢多看半眼的“非礼勿视”。
未几,更抬手扶了扶额角,只觉眉心微热。
湘阳王却只眉梢含笑地啜上一口雪酿花雕。
烛光与月色交错,风送花香,酒香渐浓。
几杯下肚,江若宁忽觉胸口发暖,气息渐浮,指尖微烫,脸颊亦泛起一层红晕。
她心头一惊,立时抬眸,语声微颤,眉眼间难掩慌乱:“……王爷可是在酒里动了手脚?”
他凑近她耳畔,声线低柔:“非是媚药。那等会伤你心志之物,本王这一生,都不会再让你碰。”
江若宁闻言一震,脑海不自觉掠过南苑夜宴之夜的情景,颊畔热度骤升。
他眼神一沉,语气平静:“你心思太紧,本王不忍。入梦花仅暖气血,舒气养心。你不必怕,只是助兴而已。”
江若宁半是默许,半是娇嗔:“王爷此举……实非君子所为。”
湘阳王低笑道:“本王若真是端方君子,江娘子如今怕也不在这榻上了。”说罢,便将她的手收入掌中,温温握着,掌心传来淡淡热意,却让她心神更乱。
宋楚楚又饮了一杯,眼角眉梢都是微熏的红意。
她忽然站起身,步至雕花木栏前,裙摆微拂。
她蓦地一声轻呼:“哇——”
“今夜的月,很圆,很大,很近……”
自揽月阁远望,夜空澄明如洗,群星淡隐,唯有一轮明月高挂于湖面之上。她抬手,伸出五指,彷若想要将那一轮银盘轻轻捧住。
她并未回头,问道:“王爷,以后妾常来这里,可以吗?”
湘阳王唇角微勾,语带宠意:“可以。”
她手肘靠在栏上,掌心托腮,迷蒙道:“从这小阁看的月,和在边关看到的一样大。”
江若宁微怔,语气罕见地透出几分好奇:“宋娘子……去过边关?”“嗯,自九岁到十四岁,都在边关陪着爹爹。”
江若宁赞叹道:“没想到像宋娘子这样娇柔的女子,竟也能受边关之苦,怪不得性子直爽坦率。”
宋楚楚开怀一笑,撒娇道:“王爷您听,江娘子这话才厚道。您说的可是——任性妄为,横冲直撞,不知轻重……”
湘阳王不疾不徐地啜了口酒:“本王说的是实话。”
江若宁忍不住轻笑出声。
宋楚楚撇了撇嘴,又道:“边关虽苦,但月亮大得很,星星多得像能撒进被窝里似的。”
湘阳王侧首望她,目光深了几分,语气似是随意:“那今夜的月色,可有边关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