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清脆的巴掌声,翎九愣了,脸颊火辣辣的疼,不可置信抬头看了眼父君,从小到大,这还是对方第一次打她。
头脑发蒙,耳朵嗡嗡地响。
爹爹不讲道理!
哭着嚷出这句,翎九捂脸转身跑了。
姬元右手微颤,愤怒过后便是懊恼,看着阿九背影,上前一步却停下,实在不知如何面对现在的阿九,招手示意愣住的姬楽赶紧去追,免得翎九想不开发生什么意外。
等姬楽走远,又想到翎九元神的状况,更是心烦意乱。
回到后殿,看见研磨茶叶的妻子,心中愤懑担忧消去了一半,他走到凤后蕴华对面坐下,想起打了女儿一巴掌,略有不安:前殿的事你都听到了?
那一巴掌多威风,臣妾想装作听不见都难。
这话说的
姬元听出妻子责怪,可又着实觉得委屈,尤其想起翎九说他自私自利,又觉得气愤,忍不住拿起桌案上的茶杯,举起还是没敢摔,只能咚重重地放在桌上,闹脾气道:那你怎么不去找阿九,还有心思在这儿研茶?
担心阿九就直说,能不能别绕弯。
蕴华拿走姬元面前的茶杯,便冲洗边道:都九个孩子的爹了,堂堂凤帝,怎么还改不掉发脾气就摔杯子的习惯。
姬元深吸一口气,侧目看着窗外,看得出依旧生着气,却冷静了不少,说话也平缓了些。
阿九出生那日,南禺百花相继盛开,七彩祥云萦绕,看着那么软那么小的一团,我两臂僵直都不敢抱,当时我就想着呀,这个得之不易的小女儿,我要宠着养,娇着养,谁也不许欺负,谁的眼色也不用看。
就算是始凰血脉,我也不指望她能和姬楽般肩负起南禺复兴之责,不要求她与八个哥哥姐姐一样承担辅佐之任。我们的小阿九,只要永远当南禺的小殿下就行。
可惜,我没想到阿九的命那么艰难,当时给她元神导入七杀后,她什么都不懂,甚至还朝我咯咯的笑。我不敢抱她,甚至不敢看她。是帝擎把她抱回来的,我看出这小天帝困惑,也对,哪有把子女当容器封印极恶之物的父亲,我不称职。
你们都说阿九脾性受七杀影响,我却觉得她很像我年轻时,横冲直撞的,也不会考虑什么后果。那时我想着,胡闹就胡闹吧,闯祸就闯祸吧,我是凤帝,天大的错事我都兜得住,我们的阿九,只要她开开心心的就好,只要无忧无虑、平平安安长大就好了,除了修行,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见凤帝越发失落,凰后开起玩笑:对啊,你说阿九也真是的,天下可没你这么无私的父亲了,她刚刚怎么能这么说呢,真让人寒心。
蕴华故作埋怨,坐到姬元身旁,道,要不还是告诉她七杀和神识的事吧,让她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她好
还未说完,就见姬元瞪了她一眼:瞎说!
看来是消了气,蕴华笑而不语,把泡好的茶放到姬元身前:尝尝,我手艺有没有进步。
姬元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哼哼:马马虎虎。
我来的时候遇到风妙了,她把云鹤城的事都告诉了我。,蕴华握住姬元的手,倾身靠向对方肩膀,又后怕又担忧,如果有一天,我们女儿真的受七杀影响堕入杀道,那该怎么办?
姬元知道妻子担忧,抬臂揽住对方肩膀安慰:别担心,为夫会想办法。
香炉烟雾缭绕,如雾般散入空中,围栏外是一片梧桐林,在月光下闪烁着银光。
两人依偎远眺,靠着姬元肩膀,蕴华讲起以前的事。
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为了偷跑出来见我,直接烧了自己的住所,死皮赖脸非要歇息在二姐那儿。
说起年少往事,姬元神情轻松不少,还带些怀念:是啊,谁让你来南禺就只待在翡玉那儿,但凡你住近点儿,我都不会出此下策。
去鬼域的时候父亲和母亲都道我疯了,也派人阻挠过我,但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所以不管他们怎么说,我就要去洗髓池洗去血统。
听蕴华说起这事,姬元仍然觉得后怕。
当初他拒绝与丹穴山的联姻,直说要娶蕴华,父君的唯一要求,是让蕴华洗去鸑鷟血脉。
他不答应,谁知蕴华答应了。
上仙的修为踏入洗髓池也是九死一生,何况当时对方只是地仙,他当时握着匕首在外面等着,与父君派来的人对峙,做好与对方共赴黄泉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