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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丨第二（第3页）

一柄淬毒的匕首，如同毒蛇的信子，从一个刁钻的角度，狠狠刺入了他的肋下。

这就是……轮回和他开的玩笑吗？

不——

江渌水想要尖叫，但是她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李玄黓眼中爆发出最后的光彩，他弃杖，用尽毕生力气，如同猛兽般扑向那兵卒首领，死死扼住对方的喉咙，带着他一起滚下了陡峭的山崖。

剩下的兵卒群龙无首，被这同归于尽的惨烈震慑，加之天色已暗，山林地形复杂，竟不再追，悻悻退去。

江渌水连滚带爬地冲到崖边。下方，那兵卒躺在嶙峋的乱石和血泊中，已无声息，李玄黓气息微弱地趴在他身上。她疯了一般将李玄黓伤痕累累、冰冷沉重的身体，紧紧抱入自己颤抖的怀中。他的血，温热粘稠，迅速染红了她的衣襟，灼烫着她的肌肤。

“先生！李玄黓！你醒醒！你别死！”她哭喊着，泪水汹涌而出，滴落在他苍白如纸的脸上。

这是他们此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拥抱。

“为什么……”她哽咽着。

李玄黓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但他清晰地感受到了抱着他的、那具身体的颤抖，感受到了落在脸上滚烫的泪滴。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如同温暖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濒死的痛苦。

终于……终于……

他终于不再是掠夺者，而是守护者。

他终于能用自己的命，换她的平安。

这跨越五世、背负血债的沉重灵魂，终于在此刻，找到了赎罪的出口。

这结局，竟比他想象中任何超脱的境界，都要令他满足。

李玄黓想笑，却咳出血沫。

然而，看着她梨花带雨、悲痛欲绝的脸庞，那满足感中又掺入了尖锐的愧疚。

“别……哭……”他气若游丝，每一个字都耗费着最后的力气。

他抬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却在触及她肌肤的瞬间溃不成军。

差点忘了。

她的温度是这样的。

她哭起来，睫毛会沾湿成小簇。

“等我……下一世……”

江渌水不懂他在说什么。她只看见这个总是推开她的男人，此刻眼里盛着滔天的眷恋与愧疚。他的血越来越冷，嘴角却挂着奇异的满足。

“李玄黓！”她哭喊着摇晃他，“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总躲着我？为什么现在又……”

他已经听不见了。

轮回的记忆如潮水退去，最后一刻浮现在眼前的，是洛邑城墙自刎的姬台，是魏国府邸撞剑的卫矢……

下一世，再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