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条粗壮的手臂,如同被一个看不见的巨人从身体上暴力拆下,带着如同小型喷泉般疯狂喷涌的鲜血、粉红色的碎肉、白色的骨片和黄色的脂肪组织,在空中划出了一道诡异而血腥的抛物线,“啪嗒”一声,沉重地砸落在几米之外肮脏的混凝土地面上,甚至还因为残存的神经反射而微微弹跳、抽搐了两下才彻底静止不动,只有那如同被野兽啃噬过般、参差不齐的断裂处还在不断地向外汩汩冒着粘稠的鲜血。
蛮子本人因为这毁灭性的重创和难以想象的巨大冲击力,口中爆发出一声凄厉到完全不似人声的惨嚎,庞大的身躯如同被砍倒的巨木般,彻底失去了平衡,重重地向前扑倒在地,溅起一片混合着灰尘、碎石和新鲜血液的污浊。
肩膀上那个海碗口大小甚至可以看到森森白骨和血管神经组织的恐怖创口,正疯狂地向外喷涌着鲜血,迅速将他身下的地面染成了一片刺目惊心的猩红。
蛮子重重地扑倒在地,巨大的、如同灵魂被撕裂般的痛楚和瞬间失去整条惯用手臂的强烈生理与心理冲击,几乎让他当场因为失血和剧痛而昏厥过去。
但他残存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意识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地尖叫——逃!
逃!
逃!
不惜一切代价逃离这个如同地狱屠宰场般的地方!
逃离那个如同浴血魔神般根本无法战胜的恐怖女人!
他甚至顾不上去查看自己肩膀上那个足以在几分钟内就让他流血而亡的可怕伤口,也顾不上去感受那足以将钢铁意志都彻底摧毁、碾碎的剧痛。
失去整条手臂的极致恐惧和生物最原始最强烈的求生本能,如同最强大的兴奋剂,彻底压倒了一切理智、感知和痛苦。
他像一头被猎人打断了一条腿彻底陷入疯狂绝境的野兽,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充满了痛苦、绝望和不甘的嘶哑嚎叫。
他用仅存的、完好的左手胡乱地在肮脏的地上扒拉着,支撑起自己那因为剧痛、失血和恐惧而不断剧烈颤抖摇晃的庞大身躯,以一种极其扭曲、极其狼狈、极其不协调的姿态,挣扎着、踉跄着重新爬了起来。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掉落在不远处曾经属于自己的那条断臂。
那条曾经带给他无数力量、荣耀和施暴快感的手臂,此刻在他眼中,可能还不如一块碍事的石头重要。
他现在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念头,就是用尽自己仅存的最后一点力气,逃离这个死亡之地,逃得越远越好。
他如同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只剩下一半身体的血色厉鬼般,不顾一切地、跌跌撞撞地疯狂冲向厂房的最深处,冲向那片能够吞噬一切光线、声音和希望的无尽黑暗之中。
他的身后,留下了一条蜿蜒曲折、越来越宽、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不祥光芒的猩红血路。
最终,他那踉跄而绝望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厂房深处的黑暗里。
他是否能够活下来?
几乎没有人会相信。
如此严重的伤势和失血量,即使立刻得到最顶级的医疗救助也希望渺茫,更何况是在这种地方。
但至少在这一刻,他暂时逃离了杨兵玉的直接威胁,为自己争取到了几秒钟、或者几分钟苟延残喘的时间。
蛮子那混合着极致痛苦和绝望的嚎叫声渐渐消失在厂房深处的黑暗中,留下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空气中,浓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血腥味、胖子被剖开后散发出的内脏腐臭味、以及之前某个时刻瘦子因为极度恐惧而失禁带来的刺鼻骚臭味,如同无数种最恶心的颜料般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几乎能让人当场呕吐的,只有在地狱最深处才能闻到的复合气息。
钩子和瘦子还能勉强站立,瘦子双腿抖得如同筛糠,几乎是靠着墙壁才没有瘫软下去,如同两尊失去了所有灵魂的劣质雕像。
蛮子那条还在地上微微抽搐淌着鲜血的巨大断臂,以及那条蜿蜒曲折通往无尽黑暗的血路,无声却又无比清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何等恐怖、何等真实。
他们的脸色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而是呈现出一种溺死鬼般毫无生气的青灰色。
特别是钩子,他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因为脸部肌肉的极度痉挛而如同活物般扭曲跳动。
他惊恐万状地看着杨兵玉缓缓地如同没有实体的鬼魂般转过身,就在杨兵玉那冰冷不带一丝人类情感的目光接触到他的瞬间,钩子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了天灵盖,又像是被瞬间扔进了零下两百度的液氮之中,全身的血液连同骨髓都仿佛被彻底冻结!
他甚至连一丝反抗或者逃跑的念头都无法升起,因为他知道,在那个如同魔神般的存在面前,任何挣扎都是徒劳可笑的。求生的本能让他做出了最直接、也最卑微的反应——他猛地将额头狠狠砸向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如同西瓜落地般的巨响,然后就如同一个疯子般,完全不顾额头瞬间磕破、鲜血直流,疯狂地、歇斯底里地、如同捣蒜般一下又一下地向着杨兵玉的方向拼命磕头!
坚硬肮脏的混凝土地面很快就被他磕出了一片混合着他自己鲜血、汗水、泪水和地上原有污秽的更加恶心的痕迹。
他一边如同上了发条的玩具般疯狂磕头,一边从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断断续续、带着浓重哭腔和因为恐惧而产生的嘶哑颤音的、语无伦次的哀嚎与求饶:“女神…饶命…饶命啊…女皇陛下…祖宗奶奶…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我是垃圾…我是您脚底下的一条蛆…求求您…求求您发发慈悲…大人有大量…把我当个屁…不不不…把我当条最听话的狗放了吧…呜呜呜…我再也不敢了…这辈子都不敢了…我给您磕头了…咚咚咚…咚咚咚…求您饶了我这条不值钱的狗命吧…真的不关我的事啊…都是胖子…是胖子和蛮子他们逼我干的…对对对…还有屠夫…都是他们指使的…我就是个跑腿的…我…我可以给您做牛做马…我可以当您的狗…您让我干什么都行…您让我舔您的脚…舔…舔您身上流出来的…(他瞥了一眼杨兵玉胸前腿间那些暧昧的、令人恐惧又忍不住遐想的痕迹,声音抖得更厉害了)…舔干净…都行…只要您能饶了我这条贱命…我…我还有用…我知道屠夫的一些秘密…我可以告诉您…求求您了…别杀我…别像杀胖子那样杀我…啊——!!!”
他最后的哀求变成了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尖叫,因为杨兵玉已经如同一个没有实体的、踏着血泊而来的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如同滑冰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她赤裸的沾满了各种污秽散发着惊人热量和非人气息的身体,如同最恐怖的梦魇般笼罩了他所有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