槛儿上辈子能在庆昭帝的后宫里活到最后,关键就在于她沉得住气。深知以不变应万变的道理。重活到这个节骨眼儿。要人脉没人脉,要根基没根基。槛儿更打算要把自己的这一后宫生存原则贯彻到底,所以请安回来用完早膳,她就把小福子叫到了书房。“听喜雨说,你这些天已经把后院的情况摸清了,连花房孙公公出的虚恭是什么味儿都让你知道了?”小福子:“……”小福子憋红了脸,暗骂喜雨死丫头,为讨主子欢心竟就这么把他卖了。“主子恕罪。”小福子忙不迭解释。“奴才没瞎打听,奴才就是觉得自己初来乍到啥也不清楚,怕日后坏了主子的事儿,所以想多知道些。”“主子明鉴,奴才真没别的意思!”说着,要磕头以示清白。被槛儿制止了,“不必,我知道。”小福子满打满算才十七,又生得清秀,乍一眼很难让人相信他的办事能力。但实际他圆滑着呢。上至成精的老太监,下到刚进宫的稚龄小宫人,就没有他说不到一起的。上辈子,小福子可帮了她不少忙。“有件事要你办。”槛儿道。小福子见昭训真没怪他的意思,暗暗松了口气:“主子尽管吩咐。”槛儿:“我要你留意沁芳居和香叶轩的动静,同这两个地方有干联的人不少,你挑出几个人着重打听打听。但要记住一点,消息能不能打探出来不是首要,要紧的是别暴露自己。”“也不用急于一时,一步步慢慢来。”以槛儿对曹良媛的了解。这人最擅长提前谋事。如今她承宠的时间不长,曹良媛没有足够的理由动手,也怕动作太快。反倒偷鸡不成蚀把米。但以曹良媛的性情,差不多也该谋划了。曹良媛看得清局势,不会打皇嗣的主意,多半会等她怀了把胎坐稳再动手。而和她结怨的金承徽很大可能会被当枪使,这是曹良媛惯常用的手段。当然,若此番只是她多心了固然好。若不是……槛儿顿了顿,对小福子补充道:“另外,嘉荣堂的后院有一个人你替我……”小福子听得心怦怦直跳,完了疯狂点头:“主子放心,奴才一定万事当心!”槛儿拍拍他的肩。他们这头刚说完事,那头小喜子在外间兴冲冲禀报,说袁宝公公来送赏了。槛儿绕过书案迎出去。心里暗道昨晚不是都谈好有关赏的事了吗,怎么这会儿又来赏了?出乎她的意料。太子这回的赏不是布料首饰什么的。而是适合各个阶段临摹的碑帖,还有用于小儿启蒙的三百千千和《增广贤文》这类书籍,外加整套文房四宝。笔是湖笔,大小十二只。墨乃春贡的瑞墨、珍珠油烟墨以及松烟墨,纸也是适合不同阶段学习的。譬如毛边纸、元书纸、半生不熟的宣纸。都是各五刀。砚则是歙砚,巴掌大小的那种。左侧的墨池占了一成大小,右侧是苍山云海雕刻图,靠近山崖的劲松旁还有一位骑马的小将军和一首诗。想来是造办处当年给小太子预备的,那精心雕刻的每一笔都栩栩如生。袁宝让人直接把这些东西给放进了屋里,完了不忘转述太子爷的话。“殿下有言,读书之法在循序而渐进,昭训学习之初不必急于求成,这些个碑帖您每日临摹十页即可。”槛儿是真的意外。前晚他说会让人给她送碑帖和启蒙的书来,她其实没太把这话放在心上。毕竟太子成日里要忙着打消元隆帝的疑虑,忙着和其他几个王爷斗法,还要忙着近期入朝,以及和朝政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很多事。宫里宫外一堆事等着他。他能来后院已经是忙里偷闲了,怎么可能真记得一个侍妾读书写字的事。谁知他不仅记得,还考虑得这么周全。“昭训先别急着谢,还有呢。”袁宝见宋昭训要朝元淳宫的方向拜谢,笑眯眯打断道,接着掀起身后小太监端着的托盘上的红绸。唰。金灿灿的十个小元宝,整整齐齐摆在黑漆雕花的托盘里,别提多喜人了!袁宝贴心解释道:“这便是殿下射柳赢来的彩头五十两黄金,上边儿都没打御赐的印,殿下可赏,昭训收了也不算违制。”一两黄金即十两银子。五十两黄金就是五百两银子,还是太子赢来的彩头,意义就更不凡了!跳珠和小福子几人眼睛都直冒光。槛儿上辈子位极中宫。稀世珍宝见过不少,自然不至于为十个小金元宝就大惊小怪,可谁会嫌弃钱呢?别说她现下本就捉襟见肘,就是她有钱,也不可能嫌弃五十两黄金啊。槛儿心情好。朝元淳宫方向尤为真诚地谢了恩,瑛姑姑则给袁宝塞了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等袁宝走了。槛儿也给瑛姑姑他们都给了赏。等把东西都归置好,槛儿来到书案后坐下,摸了摸砚台,又侧身随手从书架上取来一本《三字经》。书是太子用过的。上面还有多处字迹稚嫩的音律批注和释意,从页边泛起的毛边不难看出,当初太子在学习时有多用心。槛儿翻看着。脑海里勾勒出小太子身板端正地坐在书案前,全神贯注地学习的画面。瑛姑姑立在一旁。瞅着终于不再空空如也的书架和书案上的笔墨纸砚,既唏嘘又担心。说句不好听的。奴婢出身的妾是什么?那就是男人用来暖床的玩意儿,是可以随意遣散或是转赠的一件物什。有多少男人真正在意后院女人的学识?又有多少男人会把小妾学习这种事放在心上,甚至还为她规划的?学的多了就懂的多。懂的多了就容易滋生各种各样的念头。这有的男人啊。他们就恨不得自己后院里的女人一辈子吃住都在榻上,管她们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管她们有没有学识。只要在榻上伺候好爷们就行了。偏他们的这位太子爷。太子待自家主子好,瑛姑姑当然乐见其成。但说到底男人的宠爱就如同那天边的云,看得见摸不着,风一吹就散了。瑛姑姑怕自家主子陷进去。怕她和历朝历代,许许多多的后宫女子一样,在男人的宠爱中失了心。然后等他不再宠爱她了,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翘首以盼,望穿秋水。瑛姑姑不想槛儿变成那样。想问她现在是不是有几分:()小宫女携崽重生,冷情太子被哄成翘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