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吠响起之时,众人警惕地转头望去。只见靠近湖边的芦苇丛中窜出两人,连滚带爬跑在前面。他们跑得快,身后两只狗子追得更快。一黄一白两条影子如离弦之箭,转眼便将一人扑倒,咬住他的脖子。惨叫声震天响起。另一人见同伴被缠,迟疑了一下,往回跑了两步。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从天而降,一脚将他踢翻。段云开扭过这人的胳膊,三下五除二卸了他的肩膀关节,把人丢给前来帮忙的护卫。被狗子扑倒那人仍在哀嚎,用手护住脸,在泥泞中来回翻滚。馒头与花卷已从那人身上下来,围着他狂吠不止。段云开见那人头颈皮开肉绽,连忙唤道:“花卷,馒头,别咬了!”两只狗子呜呜几声,俯低身子,仍对那人做出跃跃欲试之态。段云开使唤不动狗子,正想叫陆停舟帮忙,就听一个女声响起:“花卷,馒头,过来。”池依依这声并不如何严厉,两只狗子扑楞一下竖起耳朵,齐刷刷转过脑袋。它们看看自己的女主人,一下子收起凶悍之态,摇着尾巴朝她跑了过来。眼看两只狗子围着池依依撒欢,陆停舟这才开口:“怎么回事?”“这两人鬼鬼祟祟躲在湖边,腰上有刀。”段云开说着,将两人身后别着的匕首解下,抽出看了眼,撇嘴:“破铜烂铁。”两把匕首插在破破烂烂的刀鞘中,一把刀缺了个口子,另一把生了锈。禁军护卫麻利地将两人绑了起来,压着他们跪在地上。陆停舟走上前,打量两人一眼。这二人身着短打布衣,脚上踩着半新不旧的靴子,皮肤黝黑,手臂结实,胸口的衣衫破了几道口子,露出张牙舞爪的青黑刺青。他与段云开对视一眼,段云开道:“非匪即盗。”“冤枉!”最先被擒那人扯着脖子喊,“我们不是强盗!我们只是过路……”段云开冷笑:“我行走江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就你们这样的,才入匪窝不久吧。”喊冤那人目光闪烁:“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段云开邪邪一笑:“瞧你们胸口的刺青,刚刺了不到半个月吧?我朝可不许好人刺青,这是加入匪窝的投名状?你们杀了多少人?”那人惊恐地看着他:“你、你……我们没杀人。”段云开将缴来的匕首在手里抛了抛:“这么说,你们果然是山贼了?”那人这才发现自己被套了话,喉咙里咕咚一声,咽下一口唾沫。他瞧瞧段云开,又瞧瞧站在一旁的陆停舟和池依依。和凶神恶煞的段云开比起来,后面这两位衣衫鲜亮,样貌出众,一看就是讲道理的人。尤其这里面还有个姑娘。他挣扎着探出半截身子,朝池依依道:“姑娘,您行行好!我们只是路过,绝无恶意,请您高抬贵手,把我们放了吧!”他瞅准池依依是女子,女子向来容易心软,找她求情肯定没错。池依依皱了下眉,侧首看向陆停舟:“他们果然是山贼?”陆停舟点头:“寻常农夫只穿草鞋或布鞋,这两人身怀利器,胸前又有刺青,即便不是山贼,也是游手好闲的混混。”池依依懂了。“你打算如何处置?”她相信陆停舟和段云开的判断,既是山贼混混,不知干过多少坏事,她才不会替他们求情。陆停舟道:“往西三十里有座县城,一会儿派人把他们送去县衙。”两名山贼一听要去县衙,突然脸色大变。就连被狗子咬伤那人也停止了哀嚎,仿佛听到什么可怕的事情,整个身子蜷成一团,抖若筛糠。“我们、我们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求饶之人急道,“我们才加入黑风寨没几天,一件坏事都没干过!”段云开咧嘴一笑:“果然是山贼,黑风寨在哪儿?”他语气里带了几分跃跃欲试。这位出身名门却不肯好好念书的段家长孙仗着一身武艺,没少在江湖上行侠仗义,此时听说附近有山贼聚集,顿时动了心思。陆停舟朝他淡淡一瞥,段云开摸摸下巴,轻咳一声,换了个语气道:“黑风寨这名字一听就作恶多端,我们报给县衙,让官兵上山剿匪。”话音未落,就听山贼抖着声音道:“已、已经剿过了。”段云开一怔。“所以你俩是逃出来的?”他怀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视,这才发现他们身上的衣衫破破烂烂,不只是被狗咬破,还有好几处像被刀剑割碎。两名山贼垂头丧气,搭话那人更是悔不当初。他和同伴为了逃避官兵追捕,几日几夜不曾合眼,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来到这荒无人烟的湖边,寻了个草堆倒头就睡。两人又累又饿,在梦里嗅到一股诱人的食物香味,活生生被馋虫挠醒。他俩听得附近有人声,远远望见几辆马车,想是赶路的行商在这儿歇脚做饭,忍不住循着味儿摸了过来。原想着扮成附近的山民,探清对方底细,再寻机饱餐一顿。他们倒没想着杀人越货,但那肉汤的香气像是能勾魂儿似的,让他们顾不得隐藏行迹。然而两人还没从芦苇丛中冒头,就被两条恶犬发现,冲上来又扑又咬。山贼见这群人里好几个练家子,心知踢到铁板,又怕被他们送去官府,听到段云开问话,不敢不答,把自己的来历全都倒了出来。原来黑风寨只是个不大不小的匪窝,总共不过四五十号人,在黑风山上建寨不过半年,还未成气候就遇到官府剿匪。一窝匪徒平日虽做些打家劫舍的勾当,但毕竟是乌合之众,眼看大当家被官兵杀死,顿时一哄而散。两名山贼是亲兄弟,眼看寨子里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赶紧结伴而逃。“求诸位大人有大量,饶我们兄弟一命,”讨饶的山贼是哥哥,他砰砰砰往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只要别把我们送去官府,让我们做什么都成。”“你不是说没杀过人吗?”段云开问,“怎么这么怕见官?”山贼兄一愣,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您不知道,在我们这地界上,不管杀没杀人,哪怕只偷了一根针,进了官府也是一个死啊。:()娇娇绣娘嘴甜心狠,权臣捧她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