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沅音静静听他说完,落在桌面的眼神掀起,慢悠悠好似真是友人交谈:“濮公子查过我?”
“这话就难听了不是,京城谁人不知陶将军满门守疆卫国,唯独小女嫁入镇安王府呢,我虽是个买卖人,要在京城混口热饭吃,世家贵族多少得知道些才好做他们的生意嘛。”
听罢,没说话,他的话不无道理,毕竟当初大婚时虽事办得仓促,但圣上有意赐婚也是京城躁动。父亲猜测过圣上故意为之,以此震慑守边将领,是恩赐也是忌惮。
只听耳边又传来濮宗阳的声音,“嫁入镇安王府的陶小姐鲜少周旋与权贵名媛,而是低调过活在府内不露面不社交,好似京城不存在这号人一般。这些以前可都是坊间奇谈呢,陶小姐你没听过?”
陶沅音摇头,她确实不曾听过,说得却是事实。
“蒲公子爱听这些市井八卦啊。”
她装作惊讶。
濮宗阳:“心里在骂我吧?”
“您多虑了。”
“陶小姐好像心情不好,是因为在下的话还是……魏大人?”
猝不及防,陶沅音瞳孔一颤,脱口而出的话冷了几分:“京城有您不知道的事吗?”
“我这人就这点喜好,深闺秘闻,权贵轶事这些可比说书人口中传说有趣多了,听人性读品行,”濮宗阳似乎看不见女子脸上的异样似的,“陶小姐可是恼魏大人无法陪伴左右?不然好好的权贵夫人不做来这街市经营劳什子的店铺?”
陶沅音并没有和不相熟之人交浅言深的癖好,不答反问:“濮公子似乎对我的事格外好奇?”
“确实挺好奇,长于将军府囿于后苑的美人破墙而出活在市井,岂不有趣了得?”濮宗阳摊手承认,“陶小姐,能否帮我解解惑?”
陶沅音起身去柜台里的椅子坐下,拿出一本册子,“个人爱好。”
“濮公子说的买卖还做不做?”
不愿多谈,濮宗阳也不追问,“买卖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不急不急,确定要和我合作了?”
陶沅音:“……”
耍人玩?
无语之后,陶沅音礼貌丢下话“我有事要忙,您随意。”真就撇下人径直去了后院的织房躲一躲清闲。
走出济养院的铺门,濮宗阳脸上的懒散、漫不经心的笑意旋即消失,伞下那张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和尖锐。
几天前跟去和县打探的兄弟们带回来的消息他怕有误,特有今日此行。可陶小姐警惕得很,看来还得想办法另找他法。
对不知从哪个角落混入他身旁的张大吩咐:“找两个眼生的兄弟看着两个铺子的动静,还有漪园,记住要灵活眼生的。”依他的观察,陶沅音戒备心很强,嘴更是严,抛出去的话饵她是一个不接。
张大领了命很快散在人群中,濮宗阳燃起丝丝不好的预感,驻扎在和县山脚下的士卒有上千人,而他的消息是京城未曾派过一兵一卒,穿过街市弯弯绕绕进一条小巷,旋身跃进一处奢华气派的院落。
细雨细下,天色灰朦,无人注意到这这一幕。
秋来雨缓,铺子打烊得比平时要早些,陶沅音心中有事,和陆叔交代后便踩着雨水回了漪园。
尽管打了雨伞,衣衫鞋袜还是湿透,松月急急端来姜茶,去去风寒。
这几日原想着雨天铺子客人就少,松月和云橘都被她留在漪园打扫布置园子,霍春樱也因陈府父母身体抱恙好几日没去济养院。
陶沅音换好衣服泡脚,热气逼身“阿嚏”不停。
“小姐,我再去端一碗来。”
“别,我喝不下了。”
松月坚持,“小姐要是再喝一碗呢,我就告诉你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