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看矮山连群,真爬了好不费一番功夫,到了山顶久不活动身骨的陶沅音喘着粗气,“真是一饱眼福啊!”
儒雅书生气的魏令简虽然时常在外奔走,但也没好到哪里去,大口大口呼气,瞧见阿沅这副神情,知道这一趟来对了!
山顶景色秀美,伴随着微风习习,席地而坐的二人一时只顾着眼前的视觉享受,好不快活!
渐渐心静下来,陶沅音双手抱膝,歪着头观察身边的人,许久缓缓开口,声音轻而柔:“魏令简,我们聊聊天吧。”
“嗯?好。”魏令简回头入目的是阿沅一脸平静而认真的模样,不自觉自己的神情也跟着庄重了。
“阿沅,想聊什么?”
“你……没有话想说吗?”
意有所指,魏令简盯着阿沅的眼睛一瞬不瞬,“心里的气笑了吗?”
陶沅音没有回答,转头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看向远方的山峦,交叉泛白的十指搭在膝盖下一寸处,半晌她问:“关于孩子……你是不是决定一直都没改变过?”
这阵子,他的迁就包容和讨好她不是看不出感受不到,只是他从始至终不曾想过就这个问题要和自己商量沟通的,她明显感受得出他只是简单以为自己生气了,哄一哄即可。
横在他们二人之间的矛盾,无论如何是避不过去的,魏令简试探开口:“将来有了孩子,我们也仍旧在一座宅子里,仍旧是喊你我父亲母亲的,是不是?”
“魏令简,我不愿意!”
不戴他再说他话,陶沅音出声截断,她甚至能感受自己声音和尖锐和颤抖,呵,果然她猜测得不错!
“阿沅……”眼前女子眼眶盈泪,怒容满面,魏令简听见自己说:“母亲和复策是骨肉亲情,我能帮的只有这件小事,你知道我拒绝不了的,阿沅。”
“这是小事吗?孩子还没有生他就被自己的亲生父母送给别人了,这在魏大人心里成了一桩小事?”声线不自觉增强,陶沅音“腾”站起来,居高临下质问这个自己倾心的男人,“是啊,魏大人您的心里不过寻常小事,只是这是到底与我关系甚大,你又为何商量都不与我商量?”
“他们不是别人,我说过了,母亲没有求过我别的事……”魏令简尽量解释得平和,“我以为你是同意的,帮人帮己,阿沅从来都是舍己从人的。”
此话一落,陶沅音的情绪一下子挑到最高,脸上尽是不可思议,忍住不让流下的泪水滑落:“你和你父母兄弟的骨肉亲情需要用我和将来的孩子来成全,从前我的谦让忍耐在您魏大人那里是应当应分,是这个意思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我了,阿沅,我只是觉得大家是亲人,在这件事上,我们夫妻是可以帮得上忙的,而且……不算难事。”魏令简边说边伸手去擦拭阿沅脸颊上的珍珠泪,却被她甩开了。
“不是难事,不代表这事就合情合理。”
“连日里你周全我的情绪,原来是想哄着我答应,全了你的私心。”陶沅音说完话,头也不回朝下山的路去。
“不是,我想府里上下和睦有爱,一直都希望。”见阿沅怒气冲冲而走,魏令简赶紧跟上,还不忘解释,“年少的一些事我同你说过……将来咱们的孩子有更多的疼他爱他又有何不好?”
“有没有私心魏大人心里一清二楚!”
“你信我,好不好?”
魏令简的数句解释始终没得到前屿他一丈远的阿沅的回应。
此时天色渐黑,山路下坡不好走,魏令简只好把注意力放在两人安全上,不在说话以免脚底踏空。
下至山腰,在岔路口,想到下了山今日也回不去,赌气转头选了条另一边的小径,通往寺庙。
魏令简只好紧随其步,阿沅步子快,他也快,阿沅放慢步子,他也放慢。这荒郊野外的,安全总是极重要的。
到了寺庙门口,佛门重地,陶沅音不看追上来的男子,声音压得低低的,“你跟着我干什么?我去寺里借宿一宿,你自己下山吧。”
眼睛哭得肿起,魏令简看在眼里,无奈之余满是心疼,出来郊游原本是想增进他和阿沅的关系,化解矛盾,现在看来反倒越弄越糟了,知道她在气头上,顺着她意也应该,便说:“好,我陪你一起借宿,有个照应的好。”
“谁要你……”陶沅音话说到一半,见寺庙有僧人出来,立时咽下没说出的话。
说明来意后,寺庙的僧人领了二人进去,带到一间空房门口:“两位施主请便,稍后会送来斋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