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仪想了想说:“还是过去的东西有感情,如今它能被你重新买回来,可见也是和我们都有缘分在。”
这是意料之中的回答,越是如此,张濯心里的不安便放得越大。
他摘下脸上的面具,温声道:“就当是留给我一个念想,回头再送你个好的。”
他的眼眸漆黑,神色看不出破绽,郁仪便点了点头:“好。”
张濯心里似乎松了口气,可即便如此,依旧觉得惶惶不安。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就像对于命运的无能为力一样。
张濯只能牵着郁仪的手,紧些再紧些,又怕她痛,松开又不舍。
如此几次,他感受到郁仪轻轻与他十指交握。
这是她温柔的表达。
张濯抬起头看她,郁仪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只有她看似正经的声音自面具下传来:“好好走路啊,张显清。”
尾音上扬着,听得出她今日心情很好。
记忆里张濯很少见她有如此不加掩饰的欢欣,而这份欢喜,或许还和他有关。
每到如此情境里,张濯总会想起前世。
愈是欢声笑语,愈会扩大他心里的孤独和恐惧。
果然欲壑难填,自他牵起苏郁仪手的那一刻起,他再也不能将自己得到的一切拱手相让。
他抬眼看向头顶那条璀璨的银河,星垂平野之上。若天上真有神佛,他只想一字一句在心中默念:“若世间真有阴曹地府,是我张濯甘心误入歧途。任尔斧镬烈火、苦难折磨,生别离、求不得,我都要将她留下。不是留在我身边,而是留在这万
丈红尘里。”
“生前身后,两世骂名我都认了。”
“让天下苍生来杀我,让你神佛诸天也来杀我。”
“只求你,别再带走她。”
像是有所感觉,郁仪抬头看他:“你怎么了。”
清风明月,夜风徐徐。
张濯指着不远处的马车,轻轻笑道:“窈窈,回家了。”
马车一路送郁仪回到了梧桐街,临别时张濯在她眉心落下轻轻一吻:“做个好梦。”
他笑着与她道别。
郁仪垂着眼睫说好,张濯却轻轻拽着她的袖子不让她下车。
“来而不往非礼也。”他坦坦荡荡地坐在那,眉梢却又微微扬起,像是在等她反应。
她听懂了,脸上绯红着,挪近了些,试探着想要学着张耀的样子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吻。
没料到张濯轻轻偏过头,在这个吻落下前,仰头再次吻上了她的唇。
他吮吻着她的唇,右手紧跟着滑进她的发间。
她的每一根发丝都在勾连着张濯的手指,而张濯的吻却又更深了。
郁仪被迫启唇,接纳他浅浅深深的情意。
张濯的手停在她的后脑,微微用力迫使她与他更近,近得密不可分,揉在一起。
马车外安静得听不到半点声音,爆竹声、欢笑声都彻底远了。
车厢里的一片昏暗中,只有二人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什么梁上双燕,什么瓦下鸳鸯。
什么盈盈泪眼,什么软语?然。
只有同生共死,只有不敢宣之于口的白首之约。
不知过了多久,车帘被人猛地掀开。郁仪匆匆忙忙跳下车,头也不回地推开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