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头背对着朝阳安静地看着他,让人在恍惚间以为,如此便将会是一生。
张濯将这一匙粥喝下,眼眶蓦地红了。
他无声无息地红着眼笑。
曾几何时,张濯便是做梦都想不到,还能有再尝到这碗粥的一天。
他庆幸苍天未曾剥夺自己关于苏郁仪的记忆,纵然十几年过去,他依然记得这碗粥的味道。
也记得那一日,苏郁仪将两片叶子合在一起,为他吹一首塞外的曲子。
她眉目楚楚,让这天地山河都成为她的陪衬。
而另一边,苏郁仪静静地站在跸道上等着禄成出来。
锦衣卫到了时辰理应轮值,另有四名锦衣卫走来和眼前这四人换班。
这四人中,陆零恰在其中。
他扫过苏郁仪,问道:“这是何人?”
锦衣卫答:“回陆百户,她和禄成一起来的,下官见她眼生,便没让她进去。”
陆雩嗯了声:“你们去吃饭吧,这里有我的人看着就行了。”
“是。”
待他们走远了,陆走到郁仪面前:“想进去吗?”
郁仪学着宫女的样子对他福了福:“回陆百户,奴婢想进去。”
陆零嗯了声:“给她开门,放她进去吧。”
郁仪下意识抬眼看向陆零,神情未变,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拿钥匙的锦衣卫将门打开:“去吧。”
直至木门在她身后合上,郁仪才渐渐回过神来。
这间院子阴冷清凉,入秋后地上的叶子也无人拾捡,砖缝间遍生苔痕荒草,单单站在这里,便让人觉得内心荒芜凄凉。想到张濯在这里已经生活数日,她也感同身受般生出一股幽闭的压抑来。
禄成在院子里生炉子,见了郁仪大为惊讶:“你怎么进来了。”
而后又指了指房门:“张大人食不下咽,你去劝一劝。”
郁仪嗯了声,走到门口掀开帘子,跨进了房中。
房间里也是阴冷的,还没到供炭火的时节,太后那边还没用炭,宫闱上下就更是用不得了。
一缕光从皮纸糊的窗棂外照进来,张濯独自背对着她坐着。
听了脚步声,他还以为进来的人是禄成。
他缓缓道:“你去见了苏舍人,对不对。”
不待身后人说话,他继续说:“你真是胆子愈发大了,我都说了不要将我的事告诉她,她听了会。。。。。。”
他抬眸看来,声音戛然而止。
郁仪独自站在他背后,亭亭地如同沾了露水的菡萏。
张濯轻轻垂眸:“少见你穿成这样……………”
郁仪道:“你不让禄成告诉我,是怕我听了会如何?”
她一步步走至近前,又道:“你既知道我会担心,为何还要作践自己的身子?”
二人一坐一立,张濯勾唇:“我如何会知道你担心,我又如何值得你担心?”
这一席话说完,二人都沉默了下来。
张濯笑道:“所以,你当真是担心了吗?”
她明明已经说过了担心,他还想听她亲口再认一次。
“不然我也不会站在这里。”郁仪如是道。
她看着桌上尚未动筷的粥菜:“张大人怎么知道这些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