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她又重复一遍,紧紧抓紧他的胳膊。
他无动于衷,这惹得扶桑彻底震怒:“我说回家!”
他听不进去她的话,抬起头,望着远处刘婶惊慌失措跌跌撞撞的身影,慢慢勾勒出笑意,五官极致的扭曲,如被人操纵的傀儡,诡异得紧。
“杀了她就好了,只不过……只不过是死个人而已,她……”
话未说完,只听“啪”的一声。
那些更加恶毒的话全封于口中。
顾时安的头偏向一侧,指甲划破柔嫩的肌肤,触目惊心的红痕在左脸浮现。
他感受到密密麻麻的痛,时间仿佛静止,他忘记呼吸,只是不可置信地瞪着眼。
可她给予的疼痛实在清晰,比刀剑砍伤还要刻骨铭心。
“你打我……”他僵硬着转过脸来。“你竟然打我。”
她不再是温柔的平和的,而是如露出锋芒的宝剑,冰冷刺骨,冷笑着承认:“对,我打你。”
“我真是愚蠢,送你读书,教你道理,我以为你会有所改变,我期盼着有朝一日你也能成为知对错辨善恶的君子,可是你呢?你都学会了什么?”
“欺骗,撒谎,自私自利,视人命如草芥。”她列举着,自己都忍不住发笑:
“我真是疯了,才会信你……”
话音未落,扶桑只觉眼神人影一晃,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觉得脖颈一紧,强大的外力令她连连后退。
“哗啦”,巨大冲撞下,树叶飞旋而落,怪物将她抵在树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紧紧地掐住她的脖颈。
魔气汹涌,杀意浮现,有求必应的怪物脱离掌控,也对她露出獠牙来。
他死死地盯紧她,如野兽看待顽固抵抗的猎物,她和那个舞姬一样柔弱,柔弱到只需要轻轻一掐,就可以让她了无生息。
他感到兴奋,眼尾泛着病态的红,忽然靠近她,吻上她,顺着她的唇一点点描绘。
她是颤抖的,痛苦的,但都是他给予的。
光是想着看着,他就头皮发麻,气息也变得滚烫。
千钧一发之际,他却猛地松开手。
“咳咳……咳……”扶桑腿脚瘫软在地,虚虚地捂着有着青紫淤青的脖颈。
她窒息太久,随着呼吸涌入胸腔,不由得剧烈的咳嗽起来,喉咙里溢出铁锈腥味。
发簪被粗粝的树干滑扯掉,墨发披散在背随着风飘扬,青色衣摆散开,像一朵被摧残的花。
怪物倏地瞪大眼,他如梦初醒,从杀意的快感中挣脱出来,只剩下惶恐无措,“不……”
“我……我……”他颤着声望向自己的手。
那里余温未散,触觉还十分清晰。
“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他跌跌撞撞跑到她面前跪下来,伸手怜惜地捧起她的脸,那些淤青的指痕落在眼里,他的心像是被烫出一个血窟窿。
“桑桑,疼不疼?疼不疼?”
他紧紧地皱着眉,神情痛苦地凑过去,闭着眼轻轻地吹了吹。
他的呼吸断断续续,呼出的气息也不稳,落在脖颈上是密密麻麻的疼。
明明是认错,行为却霸道。
扶桑用尽全力也没能推开他,嘶哑着嗓音道:“别碰我,你……”
扶桑的话戛然而止,她看见了他的脸。
耳下生起青色鳞片,闪着冷冽诡异的光泽,逐渐向脸庞过渡,如琉璃般的金黄竖瞳,望着人时像丛林里蛰伏的毒蛇。
“你……你……”她震惊地说不出话。
妖?
他怎么会是妖?
怪物借那双眼眸望见了自己的模样,他触电般放开她,抬起袖子挡住脸,颤声道:“别看我,你别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