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折磨人。”
没兴趣再看,他跳下了围墙。
百香楼大门上挂着一块木牌,上书“夜禁,暂歇”。更夫敲打锣鼓,高声喊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门缝透出的灯光如同闪烁的微弱星火,映亮岑安的双眸,他在台阶上踱了两步。
一个玄衫青年携剑,一步一步趋近他。
他平静道:“周世子,夜深露重,多加衣物。”
周煜停下脚步:“你不拦我?”
“周世子消息灵通,我等岂敢拦你,你也是为父报仇心切。想来便是陛下,亦不会加以阻拦。”
岑安倒不惧他入内。
百香楼外被围得严严实实,一旦有任何异动,锦衣卫便会即刻出手。
周煜垂眸盯着自己衣摆处的褶皱:“陆系舟也一并来了?我要见他。烦岑大人为我开路。”
岑安皱眉道:“属下有要紧事。”
“岑安大人,你既接了陛下命令,彻查我父亲一案,又负责保护我。我如今并非对你下命令,而是协助你查案。”
“不过,你若不听从我,恐生变故,届时你为官之路或许会横生枝节,你当思量清楚。”
岑安微微一怔,一向玩世不恭的周世子,何时说起话来,软硬兼施了?
陛下一直对南王存有谋反之心的疑虑,故而派遣了几个探子,在南王府充当线人。
这本是众人皆心知肚明却不可言说之事。
前段时日,竟接连死了两个探子。
徐载盈“惩戒”了一番周煜之后,正准备迎接南王的报复,未曾想,南王却突然死了。
岑安正了神色,却见眼前的青年一笑:“你若再不听我的,我便要大喊大闹起来了。”
岑安瞬间冷下脸来。
然而,当听到周煜的下一句话时,他的脸上瞬间涌起如泼墨一般复杂的情绪。
他怔怔地张了张嘴,难以置信地问道:“真的……?那当初你为何不说?”
周煜垂眸,伸手抚平衣摆上的褶皱,布料攥在手心,一针一线,缝合细密。
平时他是没闲心关注这个。
周煜虚张开掌心,拢住一手冷月:“自然是……愧悔满溢,竟至难以言说。”
悦居院内,夜色清新,皎洁如银,王絮推开门,看到一个本不该出现在此的身影。
眼前的青年局促不安地站在门槛边,双手微微颤动,王絮出声喊道:“崔莳也?”
“是我……”
崔莳也眉眼染上一些薄红,额角出了一层薄汗,瞳膜上一星讶色凝成霜雾水汽,似乎是青玉的断面。
他褶皱的衣袖上布满了湿痕水迹,清丽中夹杂些窘态。
崔莳也声音有些闷哑:“你没事吧?”
“先进来吧。”
王絮见他还呆在原地,隔着衣袖,拉他的手腕,将他引了进来。
崔莳也如同一只受惊的鹌鹑,脚步轻缓,身体微微颤抖着。他差点摔倒,踉跄了一下,总算进了屋。
这也有点过于愚蠢了吧?
这啼笑皆非的举动,分明是是李奉元会做出的事。
李奉元都比他大方!
“我在此处办案,事急从权,崔公子不必在意男女之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