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王只看她一眼,并未多言。
这酒与旁的酒不同。
在金盏中折射出如红宝石般艳丽夺目的光芒,这一盏,酒香中夹杂着淡淡的木香与香草的气息。
王絮紧了紧指骨。
周煜夺过那只金盏,递至南王身前,漫不经心开口:“父王,今日孩儿纳妾,敬您一杯。”
“煜儿,你个没记性的,有了夫人忘了爹,阿爹早不喝寻常酒了。”
下人端上一个托盘,上呈着一杯药酒。南王眼神复杂,静盯了周煜一眼,一饮而尽。
“阿爹常年领兵打仗,落下一身病根,唉,倒是我忘了,儿子不孝,明儿个就禀明圣上,将我从祖谱除走。”
南王伸手去摸周煜的头,周煜后退一步,闪身避来。
他叹道:“你呀,你呀。”
南王遣人送王絮回婚房,王絮走时,尚还听到他在叹息:“你喜欢便好,也不挑合不合适了。你的终生大事,有着落一半了,叫她学着点,明晨……”
婚房内,红绸高悬,如霞云缭绕。
朱漆雕花的门窗上,贴着精致的双喜剪纸,映着烛光,案几上,摆放着一杆秤杆。
王絮坐在床的一角,侍女为她重新盖上红巾,整理好嫁衣的褶皱,安静地立在一边。
王絮在来往宾客里没看到林莺的身影,按她所猜,他也是个大人物。
他与周煜是敌人。
王絮也不怕他看到她的脸,她要在长安扎稳脚跟,与他相对是迟早的事。
对他所做的往昔种种,也不后悔。
在她看来,没有谁欠谁,只要谁没玩过谁。
前院丝竹声停了,吵闹声愈来愈大,似乎有人在尖叫。王絮命身边的两个侍女去前院看看。
“嘎吱。”
夜凉如水,这声音悠长而低沉,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一个人走进来,并未放轻脚步,由远及近,缓缓地走到王絮身边。
案几上摆放的一对红烛,正幽幽地燃烧。
檀木地板上,倒映出他颀长的身影。他手持秤杆,那秤杆在烛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
王絮心中一冷,这人已走至跟前,抬手,长袖跌落,露出雪白的手腕,他离得极近,王絮甚至看得清他手心青紫的脉络。
秤杆挑起盖头的一角,那火红的盖头如同一片绚丽的云霞,慢慢升起。
视线顿时清明,眼前人已露出全貌。
王絮先一步开口:“阿莺。”
“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