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下漏月光,疏疏如残雪。
疏雪如绒,挂在徐载盈睫毛上,静静地融化。
不知过了多久。
王絮先开口:“自你来到此处,我心中真的从未这般欢喜过。你生得那般好看,又会那么多本事。便是烧菜做饭时想到你,也觉欢喜。”
徐载盈脸色依旧平静,似乎方才怔住的人不是他。
“我想,你冷落我也罢,忽略我也好,甚至讨厌我都行,只要记住我就好了,可是我错了……”
王絮继续说,她很小幅度地在后退。
徐载盈搭着眼帘,酸甜在舌尖上殆尽,只剩下凉意,到底是酒,面上微微染上红晕,眸中却冷淡得如一泓冷泉。
他看她红着眼眶往后退,看她把滚烫的情意碾碎了,和着委屈咽回肚里。
“爱一个人,不需强求,你是自由的,这里一点都不好,你回家去吧……”
她掰着手指列举了洛阳城的繁华……最后甚至语无伦次说到了夜市的糖画。
徐载盈无比平静地问:“那你呢?”
王絮没说话。
徐载盈前了几步,拧住了她手腕,力道十足,下颌抵在她的发间,凑地很近,长睫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你这样胆小,为何先前要说那样的话,要做那样的事?”
酒气混着她发间的松香扑面而来,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当初敢救我,现在倒怕了?”
王絮目光躲闪地侧身:“是我错了。”
徐载盈从未离她这么近过。
王絮小心呼吸地热气烫在徐载盈脖颈,她身子不住地颤抖,像是一只被压住的蝴蝶。
她眼眸躲闪,余光却忍不住偷偷看他。
眼中溢出水雾,似乎是在咀嚼回味这平静中的痛苦。
见他久久未回应,王絮的声音似乎带了些悲戚:“你是这样好……我是这样的微不足道。”
徐载盈眸色一深。
暗流席卷于他眸中,冲垮一切理智,他难以移开停伫在她身上的视线。
徐载盈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恨意又涌了上来,恨她,恨她自卑不足,亦恨她勇气欠佳,她居然在此时,又退缩了。
电光火石间,他松了摁住王絮手腕的手,夺过王絮手中的葫芦,拧开盖子,一饮而尽。
徐载盈的眸中有山火降在冰面,音色偏冷:“你若是这样不清醒,就不要来惹我生气。”
王絮不断退后:“对不起。”
徐载盈恼地伸手扣紧她的肩膀,为她覆来一层薄薄的阴影,毫无预兆地吻了上去,吻得很凶。
他不知为何轻轻地喘息起来,咬了下王絮的唇:“不要说这种话。”
王絮想躲,却被他灼热的呼吸烫在耳后:“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徐载盈粗重喘息混着一阵颤音,喉间翻涌的不知是酒还是恨,“要走便走得干脆些!”
两人毫无章法地在唇齿间描摹,吻得愈加深入,一同沉溺进黑暗中。
果酒味甚浓,香得晕眩欲醉。
密生的一簇一簇山楂,长着尖细的刺,连花带叶碾碎后,黏湿的惺忪填满口腔。勾住果核,入口是蜂蜜冰糖的清甜,回味酸涩,甚至有了几分辛辣。
王絮似乎要软在他身上,她像被雨打湿的鸢尾花。徐载盈伸手拂开黏她脸颊一侧的碎发,脸上已晕红了胭脂色。
事情怎会变成这样。
徐载盈浑身晕眩,不受控制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