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明明,应该喜欢他。
午后,公事谈论完毕,其他人都散得差不多了,空旷的大厅里只有沐闻识和月绮。
“真难得,苑主也会有烦心事吗?”被暗中叫住的月绮目光流转,望着沐闻识脸上罕见的犹豫神情,稀奇道,“我还以为没有什么能难倒苑主的呢。”
一年少司,两年不到就成为苑主,这个速度不知让多少人瞠目结舌。
当然,时间短也意味着根基浅薄,即使有青鸾族和其他几个族群的支持,两年来沐闻识也不知遇到了多少挑衅和麻烦。
而叫月绮佩服这个男人的,不是他的武力也不是他的智谋,而是他的耐心——很多时候月绮都想说把那些人统统杀光算了,要比武力他们也不是没有,但沐闻识就是有耐心去布局、引导、结盟,面对大言不惭的蠢货也能微笑以对,以利或势,循循善诱地让他们沿着他的想法去执行。
以至于到今日再看,当初在沐闻识继任苑主时反对的势力都已经要么式微消弭,要么就不知不觉地成了他的附属或者盟友,甚至还有的直接变成了他的死忠。
所以,月绮很难想象还有什么麻烦是他应付不来的。除非不是公事,而是……
这么一想,月绮来了兴致。她初入学院时也是风流过不少时日的,位高权重后更是熟悉风月,但沐闻识却好像一直没有过类似的传闻。起码,月绮从没见他身边有什么格外亲近的人,连当初他护着宠着的那个师弟,这两年也很少在他身边出现了。
“苑主想问什么?属下必定知无不言。”月绮笑吟吟地催促道。
沐闻识微微一顿,斟酌半晌还是开口道:“月少司可知道,该如何拒绝别人……而不致伤心?”
月绮本已摩拳擦掌,还以为沐闻识终于动了凡心,心中想好了包括强取豪夺、金屋藏娇、细水长流、先婚后爱等无数经典剧本,却没想到居然是这么……的问题。
她不乏失落,却还是打起精神回答道:“被拒绝了哪有不伤心的道理?除非是那人移情别恋,喜欢上了别人。”
沐闻识道:“如果短时间里并无可能呢?”
月绮便道:“那就冷一冷她,离得远了,心思自然淡了。”
沐闻识沉默一瞬:“如果也不行呢?”
月绮挑眉。沐闻识这句话可以有两种理解,一种是已经疏远过了却不起效用,一种是无法疏远。如果是前者,这位追求者这么执着,两年来她不该什么传闻也没有听过;如果是后者,那就有趣了——是不能,还是不忍呢?
沐闻识移开目光,看向远处,眼前却似乎已经浮现出了那天少年动人心魄的目光。明明已经紧绷到了极限,如同最绝望时将要孤注一掷,话语更是疯狂。
但容觉的眼神却茫然得像个孩子,仿佛只要一句话就可以将他伤得鲜血淋漓。
那一刻,即使沐闻识有再坚硬的心肠,也无法不被打动。
于是他终于坦诚地说:“我当然一直在看着你……小觉。”
两年时光,即使明面上很少亲自教导,他对容觉的功课也仍然了如指掌,甚至包括少年在课上随口提出的讨论意见。这些都是教习们在课后汇总上来的,虽然琐碎,他也都一一亲眼看过,有时还会给出批复。也因此,他甚至能猜到容觉什么时候偷了懒,又或者在心里不屑着哪一种术法理论。
容觉听他说起后者,嘴唇抿着,一脸淡淡,耳根却染上了红晕。
沐闻识摸了摸他的头。
“但是,你还太年轻了,小觉……”他低声说。年轻到不该把感情放在他这样的人身上。
容觉却往相反的方向思考起来:师兄说他年轻,意思是他太弱了吗?所以师兄才刻意疏远他,只是为了保护他?
那一瞬间的喜悦,让他几乎要把自己已经觉醒的天赋脱口而出。但……
“果然是混血,血脉驳杂不纯,小小年纪就像怪物一样。”
“为了杀戮才诞生的凶器,日后觉醒的天赋也必然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