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走。◎
菊花宴每年都有,去年是二皇子操持,今年就轮到了三皇子。请的人不少,香车宝马随从成群,燕冬一行人还没进园子,老远就听见了夹在在曲乐中的说笑声。
三皇子正与一旁的乌碧林说话,余光瞧见燕冬一行人过来,便起了身。
“三表哥,”燕冬上前,有模有样地行了个礼,“您金安。”
“该我给您请安才是。”三皇子调笑,一边示意鱼照影和侯翼免礼,一边吩咐随从奉酒给三人,“今儿人多,我不拘着你们,也不照顾你们,先饮一杯就自行入座吧。”
三人接了酒杯,和三皇子饮尽,行礼后就跟着侍者去了坐席。
知道他三人要好,园子里便特意安排他们同桌。依次入了座,鱼照影凑近燕冬,小声说:“三皇子妃招你了?”
虽说没什么交情,可燕冬从前遇见乌碧林也是讲了规矩的,方才不仅不行礼,都不正眼瞧人家一眼,鱼照影一眼就瞧出不对劲来。
燕冬“昂”了一声,也不隐瞒,“她惦记我大哥。”
“娘嘞。”侯翼也凑过去,小声说,“胆儿不小,不怕三殿下发现?”
说起来就很不高兴,燕冬把当日马车上的情形说了,显然耿耿于怀。
其余两人听完都沉默了,甚至有些钦佩乌碧林了。
“我要是有这般大的狗胆儿,我大哥都得反过来叫我大哥。”侯翼白日畅想。
侯耘过几日就要带着崔素棠一道去北境了,鱼照影笑眯眯地说:“哟,侯大哥还没走,你就开始想了?”
“嗐!”侯翼没反驳。
燕冬感同身受,说:“和自家大哥一年就见一回,一回也待不了多久,这样的日子实在没法想象,猴儿,你真坚强。”
“舍不得是舍不得,但也没到这个地步。”侯翼被燕冬那饱含忧愁和怜悯的一眼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挥挥手说,“你别瞎感同身受了,我又不像你,缠人精。”
“缠人精怎么了?”燕冬骄傲地说,“我大哥就喜欢我缠着他呢,我得缠他一辈子。”
鱼照影正要调侃两句,撇眼瞧见一个人快步走过来,便咽了回去。
王樟在桌前站定,笑着和几人见礼,说了几句吉祥话,最后和燕冬敬酒。他把姿态放得很低,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燕冬面色如常地受了敬酒,只小抿了一口。
王樟仰头饮尽,恭恭敬敬地告退了。
“听说他要走燕大哥的门路?”侯翼说。
王樟在御前状告一事如今是满朝皆知,他因着此事入了礼部,恭喜的有,但背地里都不耻此人,不为别的,就为他有心和自家兄弟过不去,这样的人对外人翻脸只会更快。
他们兄弟面和心不和,众人皆知,可朝堂上多的是张嘴喷粪的烂舌头,连带着把燕颂也扯了进去,说王樟要讨燕颂的好,或是早就抱住了燕颂的大腿,那日是奉命行事。
燕冬点头,侯翼纳闷地说:“那你何必受他那杯酒?”
“旁人的舌头,我是管不住的。我不耻此人,但我发现,这样的人有时候最是好用。”燕冬说。
不错,这样的人用利益就可以驱使,在某些时候远比那些有骨气有志气的人好使——可这不是燕冬会考虑的事情。鱼照影若有所思地瞧着好友,想了想,说:“咱们马上就要结业了,你们想好要去哪儿了吗?”
“如今天下太平,我还能去哪儿?大哥常年不在家,我不能再走远了,就在京城某个武职即可,如此就不用和家里、和你们分开。”侯翼的答案一如既往。
“我也想好了,但暂时保密。”燕冬一改往日“享福快活”的宗旨,语气神秘。他顿了顿,又说,“只是陛下对我已有安排。”
于公于私,陛下估计都是希望燕冬做个快乐小老爷的,如今却有所改变,鱼照影点了点酒杯,若有所思。
三人说着说着,侍者鱼贯而入,撤了看果看菜,只留下菊花桌饰,正式布膳开宴了。
主菜是菊花锅子,以时令白菊花打底,辅以鱼虾等荤素熬汤下锅,柔滑鲜香,在这个时候最是风靡,衬着满园馨香,分外舒心。
酒是菊花酒,清淡柔顺不灼胃,燕冬倒满三杯酒,三人纷纷端起,默契地先碰酒,再动筷。
中途鱼照影被叫到了不远处的一桌,燕冬看了一眼,那桌上有鱼照影的长兄,鱼映霄。
鱼映霄去年领了吏部的差事下州县核查今年调任京官的相应文书,过年那会儿才回来。回来后妻子卧病在床,岳父家又出了事,如今很是烦闷,和鱼照影说话时多少有点情绪摆在脸上。
“啪。”燕冬把骨头放在碟子里。
侯翼正在给燕冬剥蟹,闻声抬眼一瞧,突然想起一茬,说:“听说鱼映霄要把李海月送到寺庙里休养,但家中父母不甚同意。”
燕冬嗤笑,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想立刻和李家撇清关系,若是李海月在寺庙里没了,鱼映霄还能再娶。
鱼家主母是个柔善的性子,或许怜爱李海月才不答应,可鱼侯却是怕外人诟病他们家薄情重利,损了名声,所以只是不赞成现在就把人送走。
那边不知两人说了什么,鱼映霄突然横眉瞪着鱼照影,甚至低叱了一声,引得不少于偷摸地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