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解了债台高筑的燃眉之急,但却被扯入后来的党争之中,又以贪墨案为首,直接把沈家打了个满门抄斩。
归根到底,是权力计谋的牺牲品。
往日不可追。
如今中京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江淮舟已经准备要带录玉奴回去。
这个身份也只是暂时弄来的,若是录玉奴有什么不满意,还能改改。
只是,江淮舟一脚推开书房的门时,鎏金烛台上还燃着半截蜡烛,朱笔搁在砚台边,墨迹未干。
案几上那盏雪茶尚有余温,显然主人刚离去不久。
他回了一趟屋里之后,马上去了马棚,翻身上马。
乌骓马扬蹄的瞬间,他从袖中掏出睡得正香的系统996,一把塞进绣着螭纹的银丝钱袋。
“吱?!”
仓鼠在袋子里滚了两圈,小爪子扒拉着探出头,胡须上还沾着瓜子壳。
“带路。”江淮舟一夹马腹,钱袋子在鞍前晃荡,“去找我那美人。”
踏雪乌骓马如离弦之箭冲出,惊起一树鸟雀。
——
晨雾未散的京河畔,迁的坟冢尚带着黄土的腥气。
录玉奴一袭素白麻衣跪在碑前,衣摆浸透了草间露水,在青石板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
他卸去了所有华饰。
束起的长发如墨,衬得那张素来秾丽的面容苍白如纸。
晨风掠过时,宽大的袖袍灌满冷风,露出腕间一道陈年勒痕——那是当年,沈家满门抄斩,他被按在刑场,眼睁睁看着沈家男丁一个个倒下时,挣扎留下的伤。
“父亲,母亲。。。”
冰冷的指尖抚过粗粝的碑面,在“家父沈山”、“家母柳雪”上反复摩挲。
当年归根到底,不过是党争之祸,几个涉事的皇子,都死在录玉奴的算计之下。
他已经算得上是大仇得报。
远处传来马蹄踏的声响。
录玉奴却恍若未闻,只将怀中那坛埋了十年的梨花白缓缓倾倒在坟前。
酒液渗入新土时,惊起几只寒鸦,扑棱棱掠过京河水面。
这世上最痛的清醒,是活着的人必须在青天白日里,将血泪都咽成一场无人知晓的祭奠。
春末的风掠过京河,卷着残花与纸灰,在墓碑间低诉。
录玉奴跪在冰冷的土地上,深深伏下身去。
蒿白的衣袍铺展开来,像一片零落的雪。
他额头抵着粗粝的墓碑,春风吹乱鬓边散落的发丝,露出眼尾那颗惹眼的泪痣——此刻被晨光映着,竟真似一滴将落未落的泪。
“咚——”
第一个响头磕下去,惊起坟头两只灰雀。
“孩儿不孝,愧对父母教诲,杀业缠身,本不当得救。”
“咚——”
第二个响头震落他肩头的梨花,碎瓣沾在面前的碑文上。
“可,中京纷乱至此,孩儿已经厌倦至极了。”
“咚——”
第三个响头久久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