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妄眉梢高高扬起,赤劫发带随仰头的动作滑落肩头。
他忽然低笑起来:“这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仙君在此时提起那凌霄公子难道是要除魔卫道,替他讨个道理吗?”
修真界的几十年,也不过转眼一瞬,许多大能者一闭关就要好几百年。
沈御看了薛妄一眼:
“你自沾因果,往后定然会因果轮回,你若能消受,那便罢了。”
听完这话,薛妄嘴角还勾着笑,眼底却阴得能滴出水来。
“仙君觉得我做错了?可那百兽阁大公子凌霄——”他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为了讨他妹妹欢心,活剥了我半身皮鳞。”
此一句,震得满室烛火狂跳。
“怎么?”
他歪头盯着沈御骤然收缩的瞳孔,
“仙君觉得。。。我不该杀他?”
嗤啦——
雪白里衣突然被薛妄自己扯落。
薛妄猛地转身,光线在他背脊上投下颤动的光影。
本该如冷玉般无瑕的肌肤上,赫然趴伏着一大片狰狞扭曲的疤痕,像一条被活生生剥去鳞片的蛟龙,露出血肉模糊的真身。
那些伤疤呈现出诡异的锯齿状边缘,皮肉翻卷的痕迹清晰可见,仿佛当年是被人用钝器一点点撕扯下来的。
旧伤泛着青黑,在苍白的背脊上蜿蜒盘踞,从肩胛一直延伸到腰际,如同一幅残酷的图腾。
最骇人的是脊椎处的一道伤疤,深可见骨的裂痕周围布满了细小的灼烧痕迹,像是有人将滚烫的烙铁按在伤口上止血。
疤痕周围的肌肤呈现出不自然的褶皱,像是被反复撕裂又愈合的痕迹。
沈御的指尖无意识地蜷曲了一下。
他见过无数血腥场面,却从未见过这样的伤痕——这根本不是战斗留下的伤,而是酷刑,是虐杀。
“好看吗?”
薛妄侧过头,红眸中带着讥诮的笑意。
他故意将背脊完全暴露在沈御眼前,让那些丑陋的疤痕无所遁形,
“凌霄大公子对妹妹的偏爱可真叫人羡慕,扒皮剥鳞,百兽阁的宗旨从来都是万物刍狗。”
“血、肉、骨,对他们来说可都是上好的资源。”
说得轻描淡写,薛妄的手指却无意识地死死的扣着自己的衣服,指节泛白。
那些伤疤似乎还在隐隐作痛,随着呼吸轻微起伏,像是有生命般蠕动着。
他心怀恨意,彻夜难平。
这恨,深可见骨。
当光斜照时,甚至能看见薄皮下微微凸起的、错位愈合的骨痂。
“仙君可看清楚了?”
他声音带着古怪的笑意,
“这疤会疼的,每到夜里就像千万只蚂蚁在啃,让我永远记得这份屈辱,别说杀了凌霄了,我纵是杀他十个轮回都不为过。”
“就算是死了哥哥,百兽宗的二小姐,凌月,可是对仙君痴心不改呢。”
“不过,料想仙君也对她无意,她未必比我心善多少,剥皮抽筋不过手到擒来,将我的鳞皮穿在身上,我迟早把她也给杀了。”
“听说呀,凌月小姐为她哥哥都快哭瞎了眼呢。”
薛妄的眼中燃着两簇猩红的火,那火焰仿佛从他灵魂深处烧上来,将那双妖异的血眸灼得发亮。
他的声音嘶哑破碎,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裹挟着滔天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