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舟整了整衣冠,不疾不徐地走到院中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老太监尖细的嗓音在灼热的空气中震颤,明黄绢帛在烈日下折射出刺目的金光。
驿馆院中的梧桐树上,蝉鸣声戛然而止。
“江都王世子江淮舟,系出名门,忠勇可嘉。今六部贪墨成风,吏治败坏,特命尔彻查此案,肃清朝纲。”
绢帛上朱砂御印鲜红似血,“尚方剑”三字的笔画格外凌厉。
小太监躬身捧上剑匣,乌木匣盖开启时,寒光乍现——尚方宝剑,剑身镌刻着“如朕亲临”四个篆字,刃口在阳光下泛着青芒。
“赐尔先斩后奏之权,三品以下官员,若有不法,立地处决。”
“六部衙门、各州府库,任尔调阅。若有阻挠者,以谋逆论处。”
“臣,领旨谢恩。”江淮舟道。
双手接过沉甸甸的圣旨时,老太监突然压低声音:
“摄政王让老奴带句话。。。”
“说北境入京的旧部,随时听候世子调遣。”
这下可热闹了,江淮舟手里,现在至少有三股兵力,这可了不得。
他就从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劳烦公公回话。”
看出来这老太监应该是摄政王的人,江淮舟抬头,笑着说,“定不负圣恩。”
——
圣旨颁下的当日,江淮舟便带着尚方剑直入大理寺。
阴湿的牢廊里火把摇曳,将人影拉得鬼魅般扭曲。
衙役手中的铁链哗啦作响,却在最里间的牢房前猛地噤声——精铁栅栏后,礼部侍郎周步正倚在茅草堆上,囚服虽脏却穿得齐整,指尖还悠闲地转着个鎏金鼻烟壶。
显然是在这儿过得挺滋润的。
“大胆!”
大理寺丞冷汗直冒,一瞪狱卒,狱卒又猛地一抖铁链,“见到世子爷还不跪迎!”
周步懒懒抬眼,鎏金鼻烟壶在掌心转出个刺目的弧光:“哟,这不是江都王府的世子爷么?”
他故意在“世子”二字上咬了重音,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听说世子爷初入京城,就接了这么个棘手的活计。“
鼻烟壶“咔”地一声扣在掌心,周步眯起眼睛:
“不知世子爷可曾听过,强龙难压地头蛇?”
江淮舟忽然轻笑,指尖在尚方剑鞘上轻轻一叩:“这说的什么狗屁比喻。”
万山戚已如虎般入牢中。
周步还未来得及反应,衣领已被铁钳般的大手攥住,“哗啦”一声整个人被拖出牢门,靴在青石地上刮出两道狼狈的痕迹。
“看来周大人把大理寺当酒楼了。”
江淮舟看着被按跪在地上的周显,眼中寒芒乍现,
“这般舒坦,可不像待审的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