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方势力皆是水火不容,一方愈胜,一方就愈弱。
谢荣峰本就是容不下解问雪的,他和解问雪之间不仅仅是朱门与竹门的区别,更是武与文的区别。
两方相争,势必有一败一胜。
自打出生以来,谢荣峰就未曾败过。
这许多年来,堪称是半生顺遂,直到朝堂之上出现了解问雪这个打破常规的人。
颇有些“既生瑜,何生亮”的悲怆之感。
但是之后,反而更多的是愤怒和排挤。
自古竹门比不过朱门,文臣不过是腐秀酸儒,谢荣峰实在是想不通,解问雪到底有什么能耐,能让两朝君王都如此器重?
更别说,当朝君王居然与解问雪之间,居然还有着不可暴露于人前的床笫关系。
就当是个男宠,都没有这种宠法的,堂堂君王,岂能仍容忍他人侧卧。
如今解问雪,甚至势力庞大到根深蒂固,半个朝堂都得听他所言。
所谓君王纵横之道,只怕都是在放屁。
鎏金烛台上,烛火猛地窜高。
谢荣峰眉头紧锁,额间皱纹如刀刻般深邃。
他抬眸望向主座上的君王,只见纪佑眸色幽深如古井,玄色龙袍上金线绣的蟠龙在烛火下凛凛生威。
君王指节轻叩鎏金扶手,每一声都似敲在众人心尖。
殿内空气仿佛凝固,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纪佑面上不显喜怒,可那周身散发的威压,却让满朝文武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谢荣峰心中一凛——这哪里还是方才含笑观舞的君王?
分明是蛰伏的猛兽,随时准备扑杀猎物。
他目光扫过犹自饮酒的解问雪,最后落回君王冷峻的侧脸。
他突然就悟了。
只怕真是一场捧杀。
君王是在捧杀解问雪。
如今解问雪的做派,已然惹了武官之众怒。如果这都不是捧杀,那什么是捧杀?
当年,谢荣峰就有意阻拦君王前去营救解问雪,但是少年天子也已然初具君王威仪,又继承了先帝的果断做派,实在是阻拦不住。
然后朝堂争锋,千方百计,大多都被解问雪化解。
不过话虽如此,解问雪却有一个致命之伤。
众人都夸他宰相肚里能撑船,但此人实则是一个心眼狭窄之人,
他对君王的觊觎装的很好,旁人看不出来,但是谢荣峰观察了对手这么多年,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儿女情长,实在是搬不上台面,但若能因此扳倒解问雪,倒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所以挑拨之计,是最为合适的。
又要君王生疑,又要解问雪生恨,这才是真正的挑拨。
当□□宫之时,谢荣峰本以为君王会大怒,他本以为纪佑和解问雪的君臣之间,就会因此走到尽头,爱怨两消,只剩君臣。
但万万没有想到,君王居然就这样忍让了下来,君王居然能宽恕解问雪的谋反之举。
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