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何止身上是很矛盾的,他看起来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如发,这样的人很难叫人不喜欢。
兰矜的目光落在何止的脸上,
深情又缱绻。
毫无察觉的何止,呼吸均匀绵长,唇边还带着威士忌的滋味,不知道做了什么梦。
在梦中无意识地咕哝了一声,锁链随着他翻身的动作哗啦作响。
“!”
吓了一跳。
兰矜猛地直起身,银发在黑暗中甩出一道凌乱的银弧,像受惊的雪鸮扬起的尾羽。
他本能地想要逃离——逃离这个充满何止气息的空间,逃离可能被发现的难堪——却在转身的刹那,一阵刺骨的寒意从骨髓深处炸开。
“唔!”
膝盖砸在地毯上的闷响被喘息声掩盖。
兰矜右手死死揪住胸口的制服,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
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落,在下巴凝成冰珠,一颗颗砸在地上。
因为过度使用异能反噬的痛楚在血管中游走,呼吸凝成的白雾迅速结霜。
这种寒冷带着锯齿状的痛感。
兰矜咬紧的牙关间泄出一丝呻吟,他不得不单手撑地,才避免整个人瘫软下去。
这段时间频繁的异能透支早已掏空他的身体,可偏偏在此刻——在何止触手可及的地方——所有强撑的坚强土崩瓦解。
委屈来得猝不及防。
居然会觉得委屈。
垂落的银发间,一滴汗珠坠在何止散落的袖口上。
兰矜盯着那圈渐渐晕开的水痕,因为疼痛不得不放弃呼吸,可是他的内心却在反反复复经历心理挣扎的溃败。
跪伏在冰冷的地面上,银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兰矜整个人疼得蜷缩成一团。
他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也不敢松口。
仿佛这样就能堵住那些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呜咽。
太软弱了。
实在是太软弱了,竟然软弱至此。
这个认知比异能反噬更让他痛苦。
明明是挥挥手就能冻结整条街道的白兰暴君,此刻却像个迷路的孩子般瑟瑟发抖。
更可耻的是,他竟疯狂地渴望着身后床上那个人的体温。
想要何止带着薄茧的手掌抚过他抽痛的脊背,想要听那总是吊儿郎当的声音在耳畔说“没事了”。
太疼了,疼得他只能弯下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