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一脸问号,
“怎么可能。”
兰矜又看了一会何止,一直在看何止的表情。
然后他伸手抚摸上自己的半张面具,突然极其冷漠地勾了一下唇:
“敢皱一下眉毛,就杀了你。”
面具落进浴缸,溅起的水珠挂在兰矜睫毛上,像碎钻缀在冰刃边缘。
何止的呼吸停滞了。
兰矜的右脸完好如神迹,鼻梁如雪峰般陡峭,薄唇淡得像早樱,皮肤在浴室暖光下泛着冷玉的色泽。
左脸却是地狱绘卷。
似乎是腐蚀性药剂留下的疤痕如干涸的河床,暗红色的增生组织扭曲盘踞,部分区域甚至能看到肌肉纤维的走向。
何止的指尖无意识地抽动,却不是因为恐惧或厌恶——而是愤怒。
总以为兰矜身上的伤疤已经够多了,但是,没被何止发现的伤却更多。
“怎么样?”
兰矜歪头,鱼尾在水下缓缓舒展,伤口随表情牵动时更显狰狞,如同恶鬼凝眸,
“现在还有兴致吗?”
何止突然抓住他抚在伤疤上的手,犬齿狠狠碾过下唇:
“痿了,气痿了,和你身上的伤一样吗,到底是谁干的?”
裹着血腥气砸下来,何止的眼里翻滚的杀意几乎实体化。
这不是对可怖面容的排斥,而是发现珍宝被损毁后的暴怒。
看到何止的反应,兰矜怔了一瞬,随即低笑起来。
像碎冰坠入烈酒,带着罕见的愉悦,银发随着肩颈的颤动滑落,半遮住那张面容。
鱼尾在水面轻拍,溅起一串水珠,有几滴溅在何止紧绷的下颌线上。
“怎么了这是?”
暴君忽然伸手,指尖划过何止暴起青筋的手臂,仿佛在欣赏一件因自己而失控的武器。
“你现在要去打架吗?浑身冒火气的。”
他的指甲忽然掐进何止的三角肌,在那片皮肤上留下半月形的红痕,力道介于调情与控制之间。
“好了——”
鱼尾突然缠住何止的腰,将人猛地拽进浴缸,兰矜坐在何止的腹肌上面,稳稳当当。
水瞬间漫溢而出,打湿了瓷砖地面。
兰矜就着这个姿势低头,鼻尖蹭过何止的喉结:
“现在,我可是在繁殖期啊,我们别谈无聊的事了。”
何止看着兰矜。
兰矜也看着何止。
这一刻,心照不宣。
浴缸里的水微微荡漾,折射着顶灯的光,在兰矜伤痕交错的左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