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蛟的狞笑在囚牢中回荡,粗粝的嗓音混着铁链碰撞的刺耳声响,字字剜心:
“怎么不可能?”
它盘踞的蛟躯缓缓收紧,鳞片刮擦玄铁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竖瞳里翻涌着恶意。
“你那母亲也不过是勾引老子的婊子!你替她端的什么贞洁牌坊?”
凌月大怒:“畜牲东西,胡言乱语!”
崖外风雪愈烈,崖内骂战升级。
危妙算的酒壶见了底,遗憾地咂咂嘴。
本来吧,沈御是要危妙算审一审这金蛟的,结果,这都不用审,人家这嘴也太不严了,跟个筛子一样,啥都漏了出来。
毕竟猖狂多年,一下子成为阶下囚,还没有适应身份,危机意识不够足。
他掐指一算,只道是:
天道循环,报施不爽,昔之所为,今必受之;善善恶恶,如影随形。
或速或迟,终无漏网。
那金蛟重色欲,逞凶作恶,万兽阁又是个重权重杀之地,谈不上无辜,只谈利益。
此局之中,谁人可逃?
凌月自恃身份高贵,视众生如蝼蚁,视妖兽如柴薪,废之不觉而可惜,杀之只觉快意,鲜血作裙摆,权势作明珠。
只待来日仙门大审,长生丹一事,牵扯众多,能让万兽阁万劫不复。
诸多罪孽,迟早偿还。
危妙算醉眼微醺,忽有所感,垂眸向云庭山下望去。
九万阶长阶如天河垂落,云雾缭绕间,一道青衫身影正拾级而上。
那人走得极稳,极缓,却每一步都似丈量过般精准。
发间一根竹簪斜插,周身似玉,腰间一柄折扇。
危妙算眯起眼,酒意瞬间散了三分。
青衫客似有所觉,忽然抬头,隔着万丈云海,与危妙算……四目相对。
重逢莫问几尘缘,
恰是故人来。
——
客殿内,
鎏金兽炉吐着袅袅青烟,沉香混着茶雾,在殿中浮出一片朦胧。
危妙算广袖垂落,执壶斟茶,琥珀色的茶汤倾入青瓷盏中,泛起细碎涟漪。
他唇角含笑,眉目温润,俨然一副主人姿态:
“道友登九万阶,诚心诚意,不知所来为何?”
他指尖轻推茶盏,青瓷底在案几上划出半弧,稳稳停在对方面前。
“云庭‘雪芽’,三百年灵茶树所出,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