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这轮明月为他倾身。◎
明月竟有纵容之意。
薛妄血瞳中妖光大盛。
他倏然逼近,赤足踏上沈御的云纹靴面,足尖金铃“叮”地轻响。
雪白衣袂翻飞间,他已踮起脚尖,仰首凑近——
黑发如瀑垂落,衬得血眸愈发妖异,唇色艳得惊心。
薛妄整个人似一条化形的美人蛇,柔软腰肢折出诱人弧度,指尖还勾着沈御的云纹腰带。
“仙君,”薛妄吐息如毒蛇吐信,擦过对方下颌,“这可是你说的,没有反悔的余地。”
沈御却未退避,任由他越靠越近,直到两人呼吸交融。
薛妄忽然停住,鼻尖距沈御唇瓣仅剩毫厘。
他故意不动,金铃随着轻颤的足踝作响,像是无声催促。
——要仙君自己俯首。
——要这轮明月为他倾身。
沈御垂眸。
他看见薛妄纤长的睫毛在薄光下投出妖异的阴影,看见对方领口随呼吸起伏的妖纹,甚至能数清那苍白脖颈上淡青的血管。
两人之间晃出细碎光斑。
沈御忽然笑了。
那笑意很浅,却如寒冰乍破,春水初融。
他向来冷情冷性,眉目如霜,可此刻望着薛妄执拗勾人的模样,眼底竟漾开一丝罕见的温柔。
修长的手指穿过薛妄脑后的黑发,掌心托住他的后脑,沈御低头——吻了上去。
静寂无声。
薛妄瞳孔骤缩,血眸中映出仙君近在咫尺的容颜。
他踮起的足尖微微发颤,金铃轻响,却不及胸腔里震耳欲聋的心跳。
沈御的唇很凉,带着霜雪的气息,却吻得极深,极重,仿佛要将薛妄这些年的执念、痴妄、不甘,通通融化包容在这个吻里。
而薛妄的心跳声几乎震碎了自己的耳膜。
他们的两颗心跳渐渐同频,一声比一声更重,像是要撞破胸膛,纠缠到天荒地老。
爱之一字,无形无质,却比碎骨兮更锋利,比业火更灼人。
它能让端坐云端的仙君俯首,能让冷彻的霜雪消融,能让沈御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无情剑道——那道修炼百载、本该坚不可摧的道心,寸寸龟裂,却甘之如饴。
沈御的手臂收紧,将薛妄牢牢禁锢在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揉进骨血。
灵台深处,无情剑道的根基正在渐渐的崩塌——那些如冰晶般剔透的道纹一片片剥落,每碎一块,都像是有人用钝刀在神魂上生生剜下一块肉。
痛。
这种痛楚比碎骨兮贯胸更甚,百年来构筑的道心长城,此刻正在瓦解。
若继续下去,不出一个月,云庭山端明仙君百年苦修的无情剑道,必将彻底跌落至金丹,而后金丹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