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洵被这过于深入的亲吻逼得几乎窒息,可越是受制于人,他就越不想示弱。顾莲沼的粗暴像火星溅入油锅,再次催化了他的愤怒,他撕扯对方的衣衫,指甲深深陷入了皮肉。
待顾莲沼吻着他的唇刚一移开,他立刻扑上去,狠狠咬住他的肩膀。肌肉在疼痛下本能地绷紧,却又在瞬息间放松下来,无声地纵容着他的发泄。
顾莲沼低着头,舔吻着他肩颈,在柔腻的肌肤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他不在乎柳元洵的撕咬,更不在意沿着肩背涓涓流下的鲜血,他只看得到怀里的人,也只在意他。
他了解柳元洵的性格就像了解他的身体。
柳元喆的子嗣是根扎在柳元洵心里的刺。他若丝毫没有回头的打算,决不可能在此时入宫,当众表态自己体弱多病、子嗣不昌,难以为皇帝效力。他更不会在说完这番话后,立即避开自己躲去山庄。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他心里有倾向,只是需要时间来想明白。
他能主动回来,能与他搭话,剩下的不过是时间问题。只要耐心等候、慢慢陪伴,总能等来对方熬过心伤、卸下心防的那一日。
可他不想忍,也不想等。
这样的等待,就像明知蚌壳里塞进了石子,却要眼睁睁地看着他用血肉将石子磨成珍珠一样。
只要柳元洵的心是偏向他的,只要他愿意回头,那就发泄出来吧,将深藏在心底的痛苦和委屈都发泄出来,不用再压抑,不用再忍耐,也不用再包容。
他本想温柔些,可他们分开了太久,心里的思念早已沸反盈天。拉扯纠缠间,不知何时已经滚到了床上,他低下头,急切又渴求地吻着身下之人的肩颈。
柳元洵甚至注意不到他究竟在做什么,从开始反抗的那一刻,他心里就只剩下足以燎原的怒火,他失去了理智,皮肉也没了感知,只是毫无章法地撕打,纯粹为了泄愤。
他数不清自己咬了顾莲沼多少次,只知道口鼻间满是铁锈味,鲜血透过衣衫渗上他的脸和眼皮,让他视线中都晃着猩红。可满腔愤懑与悲痛却总也泄不尽,拉扯间,他拽开了顾莲沼的领口,又扑上去狠狠咬了一口。
这一口咬得太重,一道血线飞溅而起,柳元洵下意识闭上眼,溅在脸上的血异常滚烫,一滴浑圆的血珠挂在了他浓长的睫毛上,随着睁眼的瞬间,沿着眼尾弧线缓缓滑落——看上去,就像他哭出了血泪似的。
可他分明一滴眼泪也没流。
顾莲沼低头舔去他眼角的血痕,眼底翻涌着柔情与欲I望,他的眼睛也柳元洵一样红,声音哑得像是吞了碳:“别哭,阿洵。我的阿洵……”
回应他的是一记重重的耳光。
这一巴掌太重,重到他甚至分不清疼得是顾莲沼还是自己。掌心很快燎起灼烧般的痛感,一开始只有手指在颤,后来整条小臂都在颤。
柳元洵极力睁大眼睛,可方才干涸的眼眶却被一句“阿洵”轻易唤出了泪,大颗大颗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涌出,却在跌落前就被顾莲沼用指腹抹去。
粗糙的手指带着熟悉的温度,顾莲沼望着他的眼神也和从前一模一样,仿佛那些伤害从未发生过,他也从来没有欺骗过自己。
怎么能这么无耻?怎么能仗着过去的情爱如此放肆?即便爱是真的,可欺骗也是真的啊!凭什么不道歉?凭什么无视他受到的伤害?凭什么啊?!
柳元洵咬紧下唇,拼命克制着即将溢出喉咙的哽咽。
顾莲沼怕他咬伤自己,抬手捏住他的脸颊,稍一用力就撑开了齿关,将手指抵了进去:“咬我吧。”
柳元洵挥开他的手臂,哭声混着质问倾泻而出:“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欠你的吗?顾莲沼,我欠你的吗?”
他的哭声像尖刀一样剜进顾莲沼的心脏,痛得他脸色发白,唇瓣都在哆嗦,他抬手摸上柳元洵的头,嗓音因心痛而变得破碎,“你不欠我,你什么都不欠我,是我欠你。我欠你太多了阿洵,给我个机会,让我用一辈子来补偿你,好不好?”
“我不要你的补偿!”柳元洵推搡着他的手,抗拒着他的触碰,“你滚开!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可方才的撕打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他躲不开顾莲沼的触碰,更躲不开那细密的吻,他哭得浑身大汗,颤抖不停,就连抗拒都变得断断续续。
顾莲沼趁势跪坐在他腰上,俯身拥住了他,右臂屈肘支在他脸侧,温情地抚摸着他的头发。这个姿势,让他彻底陷在对方的怀抱里,细碎而温柔的吻接连不断地落了下来,吻去了他的眼泪,也令鼻尖的血腥味愈发清晰。
鲜血浸湿了顾莲沼暗色的衣衫,他记不得自己咬了多少次,但他知道自己咬得有多狠,所有的委屈与愤怒仿佛都在这撕咬中泄尽了,他也终于想起来去看顾莲沼的伤。
顾莲沼早已习惯了他的挣扎与撕打,见他抬手也没在意,只微闭着眼,动情地吻着他的脸。
柳元洵指尖搭上对方衣领,轻轻一拉,却在看清的瞬间骤然怔住。
“这……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