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献与人打了个招呼,抬步往堂中走:“没谁,我新来的书童。”
“哦~”同窗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压低声音,“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元献是书院里的佼佼者,又和永安伯爵府沾亲带故的,书院里一些出身不错的还挺想亲近他的,可他一股心思闷头在课业上,从不与他们出去消遣,久而久之,这些人便觉着与他不是同路人,只能敬而远之。
今日瞧见那长相柔美的书童,只以为他平时的正经全是装出来的,大抵是畏惧伯爵府的人,心中顿感亲近不少。
元献明了,只当做不知,任由他们误会,这种事即便是真的,他们这些人也不会往外传,毕竟谁在人外没有些阴私呢?反而能保护好了阮葵,让她能无忧无虑在这儿玩。
阮葵这会儿已和荷生汇合,朝书院深处走去。
时辰还早,正是早读的时候,学堂里的朗朗读书声交错传来,她几乎不敢大声说话。
“我听说这后面连着片山,咱们去山上玩儿吧。”
“倒是能去。山上有一部分修了道,本就是供人游玩的,但再往后就不能了,那边有猎物出没,十分危险,他们只有打猎的时候会去。”
“行,我心里有数了,你只领我去能去的地方。”
“那就行,就在前面。”
这会儿已到了深秋,山上大多树叶都落了,铺在路上,一踩上去便是哗啦啦的响声。
阮葵抬步往前走,眼睛盯着林子目不转睛,一会儿,低呼一声:“哎!前面有蘑菇诶!”
荷生定睛一看:“真的,真是蘑菇。”
“咱们摘了带回去吧。”阮葵兴致勃勃上前,撸了袖子将松柏底下的蘑菇全摘了,“我有点儿抱不下了,荷生你把你帽子脱了。”
“啊?”
“啊什么啊?我要不是怕被人发现,我就拿自己的帽子装了,快点儿。”
荷生只好将帽子摘了,摸摸凉飕飕的脑袋。
阮葵心满意足抱着一帽子的蘑菇,跳着往下走:“这儿还有些,咱们先把这些放下去,然后继续上来摘。”
“放去哪儿啊?”
“放去咱们的马车上啊,你是不是傻。”
荷生咂咂嘴,引着她往马车停放处去:“好吧。”
放完一波,又放一波,一上午就快过去了,她抱着最后一帽子,蹦蹦跳跳往山下走的时候,却被人拦住了。
“我说我们山上的蘑菇都不见了呢?原来被你摘去了,说,你是谁家的书童。”来人是个二十左右的妇人,穿着粗布衣裳,头上带个巾。
阮葵深吸一口气,给了荷生一个眼色,抬步就要跑,被人眼疾手快抓住了领子。
“小贼,往哪儿跑?”
“我、我不是贼。”她抿抿唇,理直气壮道,“这蘑菇又没写你的名字!”
那人哼笑一声:“是没写我的名字,可这长在书院里,自然是书院里的东西,几个夫子都等着吃呢,你赶紧将东西交出来,不然我要去找你的主人了。”
阮葵哭丧着脸,不肯松手。这可是她忙了一上午的成果啊。
“您就还回去吧……”荷生小声劝。
阮葵瘪了瘪嘴,恋恋不舍地将蘑菇全还了回去,连带着车里的那一堆。
妇人没和她计较,抱着东西便走了,她却还盯着人家的背影。
“算了。”荷生将帽子戴好,“您就当是锻炼了,也到吃饭的时辰了,快些回去吧,少爷找不到您该着急了。”
她只好骂骂咧咧往山下走,刚巧,刚到勤学堂附近,学子们散学了,一个个从堂中出来。
元献一眼瞧见她,抬步朝她走去:“怎的了?”
“我辛辛苦苦摘了一上午的蘑菇被人抢走了!”她瘪着嘴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