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却觉得现在的自己可太出息了:能为上神鞍前马后;能超脱凡尘,踏进鬼的世界;能见到一界之主——掌管人类生死、地府所有鬼魂的冥界鬼帝;还有一路过来见到的一些玄奇怪哉的物体、鬼将、阴差……简直老牛逼了。特别是守大门的叫什么土伯的那个:猛虎脑袋,三只激光一样的眼,身体有两层楼那么高。见他小姑出现,马上才施了个法,变成跟他们大小形态。但还是怪物模样。早前莳柳“抛弃”他,就是在跟他讲话。好像是问地府现在什么情况,凡人进入要注意什么之类的。他一走进这个地方,十双眼睛都看不过来,根本没法完全精神集中听莳柳讲话。有了开始那些吓破胆的遭遇作铺垫。之后经过城里看见什么悬舌吊目、穿肠破肚、有手没脚、有脚没手、身穿纸衣开纸车的鬼就好消化得多了。原以为地府是像小时候看的电视剧里那样鬼魂乱飘,有黄泉路、奈何桥、是古代社会面貌。没想到鬼界也在发展。“人”们也住高楼开小轿,也西装革履,也礼服高跟……虽然都是纸的。虽然街上还逗留着不少各朝代的古人。已经很先进很潮流很令人大开眼界了。这些经历要是说出去……会被当成神经病吧?张却神游间,鬼帝到了跟前。身周烟雾散去。原来人形是个皮肤森白,化烈焰红唇烟熏妆的性感女人!她乌发高绾,两只白森森的手骨插在脑后固定造型;饵两眼睛,眼珠如琉璃珠澈亮,不时眨一眨;暗红的衬衫只扣到浑圆的曲线顶峰,露出真丝光泽的胸衣的边和冷白的脯肉;质地顺滑的黑西装披在肩上,下装也是垂坠的西裤,脚踩一双红高跟,随性慵懒且妖娆干练。一见她,张却后背簇簇汗毛奓起,冷汗洇一背。尤其是她耳上挂的眼珠子,竟然盯着他看!他动一动,它们就转一转。瘆得张却往莳柳身后一躲再躲。鬼帝好似瞄了他一眼,诡魅笑了笑,转而跟莳柳说话:“我们冥界的水历来静止,是以本王完全无从形容时间流逝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形态。”“方才小鬼来报,说莳柳上神又来酆都了,本王取簿子一瞧,哟!三百九十九年!”“三百九十九年呐,相当于本王勾走十几二十代凡人性命的时间呢!”“上一次接待上神,本王身上穿的还是对襟长衫,你看现在……”妖媚地转了一圈,展示她精英范的现代装扮。“求你办点事。”莳柳淡淡说。炎契一笑:“五千年了,你哪回来不是这句话!”“记得你第一回来,我刚接掌冥界,还是个刚死的小女娃,怨气重,你堂哉皇哉杀我面前来,说要我帮你寻一个神的足迹,哎,就是在这间大殿,你当时不是戴面具,是戴的面纱,我说你好大威风,两手空空闯本王地盘上来,还不以真面目示鬼,就气指颐使,简直不把鬼放眼里。”“高低我炎契是一界之主,太下鬼面儿了,让我在众鬼面前怎么做鬼是不是?”“我叫你把脸给我瞧瞧,我就帮你翻簿子瞧瞧你要找的是哪位。”“你那个傲气啊,差点没引忘川水倒灌进我酆都大帝宫。”“真是惹不起!惹不起!”说话间,绕着“主仆”悠悠哉哉细细赏看。玩味的目光重点锁定莳柳身段、看不见的面具之后。莳柳似乎有点不耐烦她:“赶紧的,赶时间。”“呦,赶时间?”指甲血艳艳的修长骨感的手缓缓爬上莳柳薄削肩膀,张却见势,赶紧往旁边避开。炎契勾缠着莳柳,继续说:“我这酆都城里飘来飘去的,哪一个不比你这个活了三万多年的老太婆赶时间?”“不要着急,忘川河就在那又不会跑,你却会跑。”“所以,在你跑之前……,不,在带你去忘川之前,给我看看上神你究竟长什么模样吧。”“牛大花,手拿开,少动手动脚的,找打是不是?”莳柳声音突然一厉。“玄冥疯柳——,你讨厌,你你你,”炎契缩回手,悻悻然,“你赶人就赶人,叫人家凡人时候的名有意思嘛!”“人家不就想几百年未见,看看你变没变样嘛!比我那忘川河畔哭了三千年的女鬼还怨气深重!无趣!一直这么无趣!”莳柳看着她,叹息的表情都蔓延到豁齿皱皮的老太婆脸上来了。说起与炎契的关系,多的记不清了,依稀记得是如她所说的是不打不相识。“你不带我去忘川河将过往打捞,我看你已然都越来越陌生,还能指望我对你有脸?”莳柳不客气地说。大约是以往被她调戏恶心了,身体自动产生抵触,即使想不清晰两人往来的细节,还是觉得向她示脸不会有好事。,!这似乎也是她本可以不戴面具也还是要佩戴的主要原因。“不是吧,又失忆?!”炎契皱眉,“忘记别的就忘记了吧,怎么能把我也忘呢!”“我可是出现在你生命里的时间跨度最长的会说话的东西耶!”“倘说你间歇性的沉睡是轮回,那我就是等你几生几世的痴情人。”“罢了罢了,跟一尾鱼讲记性,那不是自寻烦恼是什么!。”“我带你去就是。”忘川河畔。光线幽淡。阴风阵阵吹拂,裹挟似有若无悲戚的女人的歌声。三双脚方将落定开满曼珠沙华的岸地,头顶上方飘浮的如碧绿绸缎蜿蜒向远方而去的忘川河河面突然躁动不安。镜子一样平滑的表面如遇风吹,皱成揉过的纸。渐渐又平静。“忘川河原来长这样!”张却高昂着头,看着上空玻璃一样通透的,看似平静内里却光影泛涌的“镜”,“光彩斑斓,好漂亮!”镜河宽广,与江河形似,目极无穷尽。炎契夹着一支细烟妖艳的手自然往他肩上一搭,肺里反溢的烟雾吹拂上他的斜眼歪嘴:“这位帅哥,你:()莳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