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战初时,纪全安受埋伏身亡,此事对淮兰花打击巨大。同样的情况,谁都不敢保证,若纪宁病重的消息传出去,不会对淮兰花有影响。
赵禄生的决策的确稳妥,但萧元君却迟迟不点头。
他道:“淮将军知道世安有旧疾,加之北狄忽然进犯,她不会不生疑,稍一打听她就能知道真相。你我若极力否认,反倒会让她心急。”
瞒也不是,不瞒也不是。
赵禄生问:“那该如何?”
萧元君的目光穿过薄纱,落到后方的床榻上,“现在还有一个林嚯在淮将军身边,你我不要自乱阵脚。”
他思绪飞快流转,“世安病重的消息要瞒,但不必瞒着林嚯,还要如实告诉他,这样一旦淮将军知道真相,林嚯可以及时安抚……此外,即日起任淮兰花为主帅,林嚯为副帅,北狄一旦有异动,不计代价全力歼灭。”
赵禄生虽有顾虑,但此时此刻最该一致对外,他道:“好。就依陛下的计划行事。”
深夜,醉颜前来换班照顾纪宁。
萧元君则埋首书案,依靠前世的记忆,绘制北狄的布防图。
淮兰花和纪全安的死,始终是纪宁的心结。
如今虽有林嚯随行,但萧元君仍旧不放心。
烛火摇曳,不知不觉燃到了尽头。
赶在蜡烛熄灭前,案前的人停住了笔。
火光势微,萧元君搁下墨笔,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
他冲里间唤道:“醉颜。”
醉颜闻声走了出来,“陛下什么事?”
萧元君指着布防图问道:“我记不太清,你过来看看可有遗漏?”
醉颜立在案前,反反复复看了几遍,道:“大致是这样,没什么遗漏。”
如此,萧元君放了心,“待墨迹干透,尽快派人送去北疆,交给淮将军。”
“是。”天色已晚,醉颜看了眼倦容恹怠的帝王,心生不忍,“陛下今夜去隔壁睡一晚吧。”
这些天纪宁病了多久,萧元君就衣不解带照顾了多久。再这样下去,醉颜是真怕他吃不消。
萧元君摆手,“不了,在这里守着他,我睡得才踏实。”
说话的功夫,他已经绕开醉颜,朝纪宁走去。
坐在床边,他伸手覆在纪宁的额头上,半刻后,他抽回手,“还好,今夜他没发烧。”
闻言,醉颜走近,又听萧元君问道:“那道士呢?还没找到吗?”
醉颜低眉,“找了几个,拉去给金阿瞒辨认,结果都不是。”
这些天萧元君不知道问了多少次,但没有一次是肯定的答复。
一个月的时间像悬在他和纪宁头上的一把刀,而如今这把刀,正一天天地逼近。
可奇怪的是,那些曾经折磨得他不知所措的情绪,反而一天天地淡去。
萧元君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在每次守着纪宁,同他呢喃时都不曾提过。
他其实早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他可以回来一次,也可以有第二次,他不会和纪宁分开,永远不会。